所以他喜欢的只是鱼非池本身这个人,她的灵魂、她的身体、她本身的一切,至于鱼非池能不能生孩子这种事,有什么好在意呢?
石凤岐贪婪不已地占有着她,放纵着自己,就算这时候,有人跟他说他的灵魂已经堕落得无可挽救,他也会欣喜沉沦,甘心受死。
两人未理会苏于婳,或者说是隋帝的警告,只是简单地与音弥生告别,又与韬轲喝了次酒之后,便轻车简行地离开了商夷王宫。
说到音弥生,石凤岐虽然小气巴拉得要死,不让鱼非池跟音弥生说话,离开的时候倒没有拦着鱼非池跟他道别,鱼非池想了想,跟音弥生在这座商夷王宫里一起呆了这么久,好像真的没有跟他正经聊过几句,每每都是刚说没几句,石凤岐就把她拦开了。
鱼非池又好气又好笑,但也没说什么,盼着音弥生早日死心,由着石凤岐霸道得没道理。
他们离开商夷的第二天,音弥生也走了,走到半道他遇到了苏游。
苏游问他:“世子殿下可是死心了?”
音弥生反问:“那你呢,是否已经死心?”
苏游笑了笑,没有以前那样痞帅痞帅的感觉,带着微微的苦涩:“没有,所以世子殿下你也没有吧?”
“她现在过得很好,只要石凤岐不变心,我便不会再打扰她。苏游,你与我不一样,苏于婳……并非良人。”音弥生叹息一声,苏游的也曾是个张扬的少年,何苦为了苏于婳一直放低自己。
如果喜欢一个人,喜欢到连尊严都失去,那真的还有必要吗?
苏游只笑道:“她的确不好,唯一使她变得迷人的,不过是她不喜欢我。”
音弥生看着苏游远去的背影,看他取下腰间酒壶喝一口酒,唱着豪迈洒脱的歌儿离开,许久未收回眼神。
他在半道遇上了苏游,石凤岐也在半道遇上了一位奇怪的人。
那位衣衫始终朴素到破烂的老人,依旧是那身土黄色的衣服,背着书篓,正要翻开笔墨再书一笔《帝王业》时,手里的书让人拿了过去。
石凤岐细细翻来一看,啧啧两声:“你这老头儿跟了我们这些人不止一日两日了,今日看你写这些东西,可是字字诛心,不讲人情啊。”
老头儿枯瘦如树枝的手指握着笔,笑看着石凤岐:“老头儿我可有写错一个字?”
“没有,挺对的,就是刻薄尖酸得厉害,像你这种人,应该着眼于我苏师姐,她符合你的味口。”石凤岐笑道。
“的确,她是最有可能完成天下一统霸业之人,无情无欲之辈,方能屠尽苍生为王。”老头儿他说,与年纪不相符的,有着精湛目光的双眼看着石凤岐,“不过你与鱼非池若是能放下****,倒也不输于她。”
石凤岐听了这话嗤笑一声:“我可没兴趣成为跟她一样的人,你爱怎么写怎么写。”
他把书丢回给那老头儿,问他:“敢问贵姓?”
“玄,玄妙子。”老头儿这名儿一听,就挺玄挺妙挺玄妙的。
石凤岐回头,对着扒着马车窗子上的鱼非池喊了一声:“问到了,他说他叫玄妙子,什么怪名儿。”
鱼非池下巴枕在手臂上,看着这位神秘的玄妙子,笑一声:“玄妙子先生准备如何写此次这些事?”
玄妙子没说话,只是豁达地笑了笑,晕开了笔墨开始不急不徐地写着,清风吹动他那头乱糟糟的头发,也吹动了他头发里的枯草,他盘膝坐在地上,有不知死活的蚁虫爬上他膝盖,玄妙子却像是入定了一般,未有半分察觉。
待得他落笔写成最后一字,他把书交给石凤岐,石凤岐看了,放声大笑,笑骂道:“你这玄老头儿,恶毒得很。”
石凤岐把书拿过去递给鱼非池看,鱼非池翻到最新这一页,也笑一声:“嗯,倒挺像个史官,落笔无情。”
看完过后鱼非池让石凤岐把书交还给玄妙子,马车“哒哒”着往大隋行去。
那不知死活的蚂蚁爬上了书页,一个一个字的爬过,在蚂蚁眼中,那应该是斗大的字,在常人眼中,那是些带鲜血与刀锋的刻薄点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