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踉跄,翻身倒地,心口大热的同时,满世界都是让人无法适应的咸腥味道。
我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觉脚下一软,噗通一下摔在地上的同时,却见胡小曼的身后,一道黑影突然出现,胡小曼来不及防备,脸色大变的同时转过身去,几乎是在她转过身去的一刹那,一只生满老茧的手掌砸下来,正打在她的锁骨上。
胡小曼一声惊呼,身形顿时矮了几分,可来者并不给她半点机会,不等她稍做调整,便迈开奇脚连环步,只听得啪啪啪地一通乱响,那老人双臂如轮,几个起落间便连抽带打地砸了他十几个大嘴巴。
胡小曼何曾受过如此屈辱,可对方的攻势直如疾风暴雨,在被黏住的同时,数到黑影直奔老人冲了过去,老人回身出手,猛地架开致命攻击,却不想,身后的胡小曼突然发起疯来,她用的什么招数,我看不太懂,只觉得,这女人将胳膊猛地一挥,那战在一团的众人便如秋风扫过的落叶似的四散飞去。那纤纤玉手猛地往回一钩,跟众人一起飞出的老人又像是被什么东西勒住了似的,嗖地一下冲了过去。
胡小曼披头散发,原算得上倾国倾城的一张脸变得极度扭曲,她伸出手呈鹰爪状,一把掐住老人的脖子。
可,她没想到的是,原是极度压制的一个状态,那老人却身如猿猴,借着她的胳膊一绕一拧,不单从她的手里逃脱了,还忙里偷闲踹出两脚。叮当两下,一脚踹在胡小曼的胸前,另一脚却踹在她的小腹之上。
这两下的力气,本是极大。我小的时候就常听老人们说,爷爷的腿法极为出色,一脚下去断石分金,虽说武术界有拳怕少状的说法,可看来势,雷霆万钧,却不想那胡小曼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架势,不单硬吃了两脚还低着头阴测测地笑了起来。
爷爷的身体,本是极度虚弱,看准时机打出一套已经到了极限,老爷子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反倒是那有点病态的胡小曼愈发地癫狂起来。
她伸出手,将散乱的长发拢至脑后,脸上刚刚涌现的浮肿和伤痕,在她那冷森森的笑意中迅速散去。
不知道是不是被打得太厉害,这女人勾勾嘴角蹲了下来,四目相对看着地上躺着的老人,她以一种近乎怜悯的态度摇了摇头,“老的老,小的小,你们拿什么东西阻止我,我原以为,这么多年过来,你应该有些教训,却不想,你们祁家的人,还真是一如既往地顽固不化呢。”
“少废话了。”爷爷说着,冷笑一声看着她:“你以为,你与别人不同?你以为,搞些旁门左道就能成仙了?胡小曼,别自欺欺人了,就算你得到了三花银菩萨的身体,就算你不老不死不坏不灭,就算你跟那些人无比接近,你也终究是**凡胎,躲不了的。你不就想得到那件东西么?实话告诉你,那件两张黄纸,被我烧了,自此之后没人可以得到它。”
“烧了?”胡小曼说着,冷笑一声站起身,又转过头来看看我,“烧了就烧了吧,对我来说,那两张黄纸并不重要。你知道吗,从一开始,你们就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所有人都以为,鬼谷的石碑没人能看懂,可你们似乎不知道,那个能看懂碑文的人,就在这里。”
“你说什么?”微微一怔,爷爷的眼里带着几分惶恐。
“你问他。”胡小曼说着,抬起手来对我指了指,又像是陷入某种回忆似的,抬起头来缓缓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没杀他吗?因为,我总是觉得,这个小家伙有些不一样,可我想了很久,又不知道,究竟是哪里不对,直到,我取回了前世的记忆,取回了那些年的恩怨情仇,我才突然明白过来。我认得那双眼睛,那双眼睛,跟那个人的一模一样。”
“跟谁的一模一样?”听了个云里雾里,我一眼大一眼小地看着她。
“跟你们的祖师爷,那个传说中的,鬼符先生啊。”胡小曼说着,暧昧一笑,“怎么,祖师的事情,你都一点不了解?如果你还不了解,那我可以跟你说说看。你们是不是觉得,鬼符先生是一个宅心仁厚的大智大贤?如果你们是这样想的,那你们就错了,我与他相识十几年,没人比我更加了解他。他是一个骗子,一个懦夫,一个为达目的而不择手段的小人。世人只知道他神通广大,仙风道骨。也知道,他胸怀天下,有大智大勇,可,他们却不晓得,这个一次又一次名落孙山的穷秀才是怎么练就一身本事的,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鬼符的身世,一直都是一个迷,可这些事,没人比我知道得更清楚。我认识他那年,我十二岁,他九岁,那个时候,他有一双眼睛,一双跟你一样的眼睛,师父说,这个孩子很特别,要把他拉过来做徒弟,可他很害怕,偷偷逃走了。此后过了很多年,我再一次见到他,他还是那个模样,却成了一个地地道道的盗墓贼。他跟他的同伙,挖开了一个蒙古贵族的墓穴,在墓穴里头,他找到了一块巨大的石碑,石碑上有很多奇怪的符号,谁也看不懂,他却一眼看过去,便被深深地迷住了。他把自己关在那个墓室里,天天对着上面的东西发呆,没人知道他经历了什么,只知道,从那个墓室离开后,他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人们都说,有些人,生来就是与众不同的,看样子,这话说得没错。鬼符没有师父,所以,他开创了一个新的门派。如果,硬要问问鬼符的师父是谁的话,应该说,不是他的眼睛就是那口墓室里发现的石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