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的气氛愈发热烈,和着乐音,帐内的将领一起歌唱,不但唱,还跳,一时间大帐中都是又歌又舞的人。
晟皓由剑舞改为普通的劲舞,舞着舞着便舞到荟蔚面前,他半跪在地,身体合着某种铿锵的韵律,像热情的膜拜,又像激情的表达,而后他伸出手,邀荟蔚共舞。
荟蔚微笑着把手搭在她他的手心,走出席位,与民同乐。
宴会直到三更时分才散,她醉得迷迷糊糊,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只恍惚觉得一双强壮的手臂抱着她,把她放到柔软的塌上。
枝灯朦胧的光影中,她看到那人俊挺的眉目,目光湿润,轻轻呢喃,“表哥。”
见他欲要离去,她一把拉住他,喃喃:“不要走,”她说,“不要离开我。”
男子顿住,俯身望着她,目光灼灼如火,然后低下头,擒住她微启的红唇。
第二日醒来,荟薇头痛如裂,正欲喊人进来伺候,突然看到身旁的男子,登时惊住。
晨光中的男子容颜焕发,俊美不可逼视,他看着荟薇坦然微笑,“陛下醒了,要不要我伺候陛下起身?”
荟薇:“你、你怎么……”
男子道:“是陛下让我留下来的,陛下不记得了么?”
荟薇默。
某些片段断断续续地涌进脑海,她心中懊恼欲死,面上却平静无波,说道:“我醉了,不太记得了,你没事吧?”
男子忽而笑了,露出一口白牙,“如果不是因为陛下是女王,这话本来应该是我说的,”他突然翻身覆在她的身体上方,灼灼的目光盯进她的眼睛深处,“我爱慕陛下,只想让陛下欢乐,并无他意。既然陛下忘记了,不妨再试之。”
“你……”
他不由分说吻住她的唇,喃声,“请陛下再试。”目光紧紧地锁住她的眼睛,矫健的身躯和着铿锵的韵律,就像……就像他舞剑时的雄姿……
心神微颤,目眩神迷。
真是……难以言喻的感受……
事后想起翰飞,她不由自主地心虚。勒令封锁消息,不准让丞相知晓,本以为此事到此便了结了,谁知半个月后,回程的途中,因身体不适找大夫珍视,大夫把过脉后惊喜地跪下道:“恭喜陛下,是喜脉。”
轰隆一声,天雷劈下,荟薇开裂。
虽然荟薇下令暂时封锁消息,但女王再孕王室血脉这样的大事,该知道的还是知道了,即使大家嘴上不说,面上却带出心照不宣的喜气。
不能明确知晓的,比如晟皓,因为特别关注女王,也能猜出一二,顿时心中又惊又喜,好多次想要拜见女王,但都被对方以身体不适回绝了。晟皓愈发心中牵念,整颗心都挂在了荟薇身上。
回到王城,荟薇身心俱疲,安排了一些事务后,着实休息了数日。
一边想着怎样向翰飞提起这件事,一边想着如果他找过来怎样安抚他,反正他总是纵容她的,哪怕眼下生气,只要自己慢慢对他好,他总会开解。
如此,意下稍释。
然而,她没有想到的是,翰飞没有找过来,找过来的是太后。
太后寒着脸,告诉了她三件事。
第一,大将军已经知晓她和晟皓的事,并且知道,她已经怀孕,大将军把晟皓打了个半死,晟皓现在还昏在床上,生死未卜。
第二,晟皓昏迷中都在喊她的名字,他曾告诉自己的母亲,他爱慕荟薇,如果今生无法与心爱的人相守,他宁愿到最凶险的地方领兵,战死沙场。
第三,晟皓的母亲已经哭到了太后跟前,可怜天下父母心,他们到这个位置,已经完全没必要有攀附之心,仅是因为爱子命在旦夕,她才来求到了太后面前。
最后,太后冷淡地告诉她,“准备准备,与大将军的儿子成婚吧,既然做下了这等事体,便要负责到底。”
荟薇心神颤抖,结巴道:“母后,我……”
太后打断他,“不必去找飞儿了,他已经知道了,他比你懂事,赞成你和那个孩子大婚。”
荟薇一阵眩晕,心剧烈地颤抖着,身上一片冰冷。
此后,她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翰飞,就连做梦也没有梦见他。他在安排新土地的后续事务,不用正面相对,她不知道自己心中是轻松还是失落。
两个月后,翰飞回到朝中,除了神色有些憔悴倦怠,其他的,并无异状。
他平静地向她汇报了自己的种种安排,然后恭敬地等着她发话,恭敬谦谨的样子,如每一个国君心目中的好臣子。
荟蔚心中很不是滋味,她直接说起了自己和晟皓的事情,还有太后的安排,然后询问他的意见。
她明明已经知道他的意见,却还要他说,当着她的面说。
袖中的手指深深蜷起,而面上却无波无澜,他道:“功臣之心不可寒,太后的意见可行。”
她说不清是难过还是失望,说道:“因为不能寒功臣之心,所以就把我推出去?”
他没有说话,脸上疲惫之色更深。
她很难受,看到他无动于衷的样子难受,看到他如此憔悴的样子更难受。
她声音微微颤抖,“我们……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翰飞道:“重重封赏代替婚约。”
她微微苦笑,如果事情有这么简单就好了。
翰飞见状,彻底死了心,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行礼告退,头也不回地离去。
夕阳下孤寂萧瑟的背影,像一脉寒烟。
自此以后,他白日里上过朝后回家睡眠,晚上不睡彻夜读书,他用这种方式彻底掐断了两个人梦境的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