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瞳的目光捕捉到了他的身影,心中一跳,如果是以前,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过去如此招呼,“嗨,白鹤君,你怎么在这里?”可现在,她甚至不知道对方是不是白鹤。
但要找的就是他!
她隐隐约约地感觉到,她所经历的许多的事情都和眼前这个人有莫大的关系。
她飞过去,直接招呼道:“你好,我叫流瞳,不知阁下怎么称呼?”
夜色下,那人缓缓地转过身来,如在竭力地压抑着什么似的,漆黑的目光无声汹涌,他的眼睛锁住她,一字一字道:“我名彤冠。”
红帽子?她脑子突然无厘头地冒出这三个字。
果然不是白鹤。
流瞳心中愈发好奇,但她抑制住了自己,彬彬有礼道:“我见阁下似乎是专门来看弈国女王的,你认识她?”
彤冠看着她,目光深深,“她与我的一位故人有些渊源。”
流瞳点点头,表示理解,说道:“她不是有龙血统的那位女王的转世吗,有龙血统护持,怎么还这么容易去世呢?我早间见她时还好好的。”
彤冠:“她已去世数日。”
流瞳:“……”
这扭曲的时间!
彤冠:“而且,她也不是龙女王的转世,她是弈国第一代女王、杏女王的转世。”
“!”流瞳惊怔。
彤冠:“杏儿是我的一位旧友,我看着她长大,她错付情缘,孤独一生,这是我欠她的,所以我想还她一世至死不渝的恋情。
她转世后的这位女王有位表哥,名叫翰飞,本来已经葬身火海,但他的母亲却召唤到了我,愿以自己的性命为祭,换取他儿子的性命。
我让人用莲藕为他重塑了身体,招来他的灵魂把他复活,然后把他引到女王的身边。他的身体乃莲藕所造,而女王的前世和莲……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所以他们注定会相互吸引,堕入情缘。
只是没想到……”他微微摇头苦笑,“无论如何,她终是得到了一个男子至死不渝的恋情。”
他抬目望向远处荟薇的灵柩,神色怅惘。
流瞳已经完全说不出话了,她被这天雷滚滚的剧情震傻了。
两人默然无言地站立在人家的屋顶上,夜空深远,寒星寥寥,素白的衣袖翩然起伏,彼此的穿着竟然十分合衬。
流瞳咳了一声,转移话题,“说起来你可能不相信,其实呢,我对你、你的样子并不陌生。”
彤冠凝目看着她,目光是一种让人脸红的专注。
奇怪,她竟然对这个人有一种诡异的熟稔感。当然,任谁三番五次见到这同一张面孔,谁不会感到陌生吧。
流瞳道:“我以前见过一位国师,他和你长得一模一样,他总是心怀恐惧,据说是恐惧的化身。还有一位梦之国度梦之君身边的男子,也和你长得一模一样,他的原身是白鹤,不知道这两个人和你是什么关系?”
当她提到两个人时,面前的人已经显出震惊的神色,待听到她的问题,他神色愈发复杂,却仍是和缓地答道:“当年,我们的所居之地被敌人围剿,主君为了保护我们,拼死奋战。后来她被敌人擒了去……”他目中显出浓烈的情绪,“当时我只是主君身边的一只白鹤妖,是因为主君的悉心呵护才修炼小有所成。主君遭难后,我深恨自己懦弱无能,没能保护好她,便撕裂了自己的元神,把恐惧和迷惘清除了出去。我没有想到,它们竟然独立成形,活了下来。”
他微微苦笑,“如果他们做了什么恶,那都是我的过。”
流瞳再次遭受冲击,虽然之前已经隐有猜测,但是猜测和亲耳听到是完全不同的。她默默消化了一会儿,宽慰道:“虽然你们三个……出自同一处,但既然已经分家了,那谁做的事谁负责。”
这样说是不是有什么不对?
流瞳心中升起诡异的感觉,只觉得有许许多多的问题一股脑儿地往外涌,但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虽然这个人看起来很坦诚,她问的问题他都耐心地给出了回答。
朦胧的夜色中,男子眉宇间有一股若隐若现的温柔,他道:“刚才你提到梦之国,你现在是梦貘?”
什么叫她“现在”是梦貘?
流瞳觉得,她有必要纠正一下,“我一直是梦貘,梦貘呢,它是一个物种,不是一个职业,这从出生就决定了。所以,不是说你想转行就能转行的。我从出生到老死都会是梦貘,不会变成白鹤。”
彤冠唇角微微一动,像隐去一个笑,“原来如此,其实如同你对我感觉并不陌生,我对你感觉同样如此。只是,我没有想到,你现在是这个样子的。”
这话甚是奇怪,流瞳怀疑地看着他,“你不觉得这话逻辑有问题吗?对我并不陌生却又没想到我是这个样子,我一直是这个样子啊,还有,你过去见过我吗?”
彤冠微笑着摇头。
“哦,那就是单纯的逻辑遗憾。”流瞳摆摆手,不再追究这个问题。
彤冠:“听说梦貘可以帮人解梦,我可以找你解梦否?”
求之不得!
流瞳两眼放光,笑道:“当然,我现在在弈山的杏林谷居住,你随时可以来找我,对了,你在哪里住?”
男子目光微动,从袖中摸出一根白羽,白羽飘起化为一只白鹤在头顶盘旋,然后盘旋成一条雪白的手链缠在她的腕间。
流瞳:“……”
男子道:“你只要抚摸这只手环,呼唤我的名字,它就会带你找到我。”
羽毛的触感,细腻美好,她很喜欢。
她不禁想起肜渊送她的发丝龙戒,有些纳闷:为什么打开方式都是抚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