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返对东方笑很有信心,因而气定神闲地看,而身边的其余人则看得目瞪口呆,差点将嘴巴长大而不自知。东方笑的名气虽然在汴京很响,但真正的出手,在座的众人还没见过。
谭笑同轻轻晃动手臂,酸麻感才渐渐消退,但此时看待东方笑如同看着一个怪物一般。
东方笑缓缓将剑抽出,整个动作刘昌没有一丝停顿,也没见他有何准备,突然向谭笑同冲去。
当剑在手,东方笑便如同换了一个人,不再是谦谦君子,而是一柄剑。只是游返上次与他并肩战斗杀塞上四兽时,觉得东方笑是一柄利剑,犀利无比,且密不透风。而此时却觉得他是一把木剑,没有丝毫锐利,仿佛是被布包了起来,敛去了杀意,却让人觉得更为危险,因为看不透。
而场中的谭笑同更是惶恐,因为他完全不知东方笑的剑要往何方,根本无从抵御,他退了一步,两步,三步,直退到红圈附近,再无后退余地,这才咬牙一剑捅了过去,希望逼他回御。
阳光从云间探了出来,光影闪动,仓啷一声,长剑落地。谭笑同手中已没有剑,后颈一阵发麻,整个背上已汗出如雨。东方笑的剑指在他的面门前,剑尖竟然无丝毫颤抖,便如定在那里一样。只有极高明的内功,才能做到这点。他缓缓举起双手,表示认输。
谭笑同在辽国初出茅庐便闯出了名声,被悄悄招纳入这次的使团,本来他踌躇满志,想要一展身手。前面几天耶律打石在街头设擂,他不屑一顾。在宋朝皇帝和百官面前,才是他的舞台。在他心里,辽国皇帝只是胡酋,宋朝才是正统,在皇宫校场上获胜,才是真正的博身手,扬名天下。可惜,他遇上了真正的大宗师。虽然年纪相仿,他心服口服,这种剑法,恐怕在宋人中也是数一数二的,他猜想。可是,为何对方第一轮便要派出如此强大的对手。莫非,还有更强的人压阵?他不禁又渗出一阵冷汗。
东方笑长剑垂下,淡淡道:“承让了。”此刻,东方笑眼中,出现了当日南海剑圣向他袭来第一剑时的情景,这和他今日取胜的一剑异曲同工,他这一剑可谓青出于蓝,但更胜一筹。他又轻轻道了一声:“走好……”
在谭笑同讶异的目光中,东方笑走了回去。周围已响起了叫好声。皇帝也笑眯眯地看着他。众人都没想到,这第一阵,他们会赢得如此轻易,不由喜笑颜开,颇为挑衅地看着那辽国使臣。
游返等人向东方笑道贺,东方笑客气几句,便坐下调息。实际上他只使出了一剑,留着许多余力,这时只是心中想起南海剑圣,又由此想到了卢晓玉,不胜感慨罢了。
辽国使团众人起初颇为沮丧,但突然呱呱唧唧用契丹语商量起来。接着那主官站起来,向皇帝施了一礼,喊道:“圣上明鉴,这场我们没有输给贵国勇士。”
全场哗然,不少官员将惊愕写在脸上,也有人聒噪起来:“辽国蛮子恬不知耻,胜便是胜,败就是败,岂有输了不认之理。”这些文官经历了首阵,大受鼓舞,言语间似乎也染上了些许江湖豪气,便显得无状起来。
喧哗过后,现场恢复安静,皇帝这边也笑道:“刚刚已经商议好规则,贵使怎可出尔反尔?”
众人静静听着,大为点头。游返看看东方笑,见他安静闭着眼睛,心中觉得颇为不妥,但又想不出所以然来,也侧耳听那辽国使臣怎么说。
那人终于说道:“贵国刚刚出战的勇士,确实击败了我方的人。但并非宋国击败辽国。”说罢,顿了一顿,在在场之人疑惑的目光中说道:“因为,你们派出来的人,根本不是宋国子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