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蛋儿妈从接到十娃的电话开始,就没有一分钟的消停,六十多岁的人,身子骨再硬朗也架不住这样的身心折磨,吃进去的几口面条也吐得干干净净,简单喝了两碗稀粥,再吃了几口冷馒头,就疲累地躺下来睡着了。
几分钟之后就已经鼾声如雷。三娃媳妇笑着跟二闺女讲:“你看看这一天把大姐给累的,乏成个甚?一倒头就睡着了。”
“是啊!你看看这一天这个折腾,就是五闺女叫人不省心。其他人倒是哪怕不出钱出力,人家也不挑理、不出声,你看看这个五闺女,可把我们累死了!”二闺女皱着眉头,嫌恶地说。
“是啊!真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往后咱们不理涮她就行了,省得还得生闲气。”三娃也是想到大姐的劳累,不想再生出事端,才这样说道。
“哎,你说今天铁蛋儿到底打没打五闺女?”三娃媳妇压低声音问三娃。
“我没看见呀,咱们就在后头跟着,都没看见呀。”三娃回答。
“没打!铁蛋儿连人都不会骂,更别说打了。”铁蛋儿妈停下呼噜声,回答道。
“哈哈哈!大姐你原来没睡着?装得打鼾声?好在我们没有说你坏话,要不都叫你听去了。”三娃媳妇笑道。
“净瞎说!我还打鼾声了?我都没睡着,你们说的话我都听到了。”铁蛋儿妈闭着眼睛回答,翻个身,鼾声及起。
“哈哈哈!还说没睡着,这鼾声还没睡着?”三娃媳妇轻声说。
“我看铁蛋儿今天是打了五闺女了,你没看到我们走近时候,五闺女找铁蛋儿拼命的样儿?要是不打她,她再怎么混账也不能跟一个晚辈动手,你说对不对?”三娃媳妇分析道。
“我也觉得铁蛋儿是打了,你看看五闺女的肋肢骨上的伤痕就知道。在家里时候,她哪里磕着碰着了?”二闺女也这么说。
“打就打了,那是她该打,我是当哥哥的,打她下不去手,你说她该不该打?我说打得还有点轻,打得叫她一想起来胡搅蛮缠、黑骨头就头痛才行。”三娃声音不自觉提高起来。
“你小声点儿,不要再把大姐吵醒了。”三娃媳妇做个“嘘”的手势。
“打了也是白打,没有人看见,再说,铁蛋儿那么好脾气、那么厚道的娃娃都给她激怒了,动起手来打了她,你说她是得多招人恨?我反正没看见,我就说铁蛋儿没打她。要是她哪一天再找铁蛋儿麻烦,裤裆翻不清,我就给铁蛋儿作证:我是亲眼看着铁蛋儿走近她,没有打她的。”二闺女振振有词地说道。
“那是,我们都是证人。”三娃媳妇也说。
“等妈百年之后,也说不定这五闺女气不过,找铁蛋儿的麻烦,今天咱们就把口径统一了,别到时候,跟栓来找麻烦,咱们说不一致。”三娃说道。
“对!也不用那么统一口径,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我们看见天快黑了,五闺女走出来,就赶过去想留住她,铁蛋儿年轻,跑得快一点儿,但是这草地一马平川,我们始终都看得见铁蛋儿,到洼地时候,我们都已经跟过来了,铁蛋儿只是拉住五闺女不给她回去,就这么简单。不是吗?”三娃媳妇这段话一气呵成,完全没有任何卡磕。
“对的,就是这个样子的。”三娃跟二姐一起点头说道。
“你们还是少操点儿心,赶紧睡觉哇。这心思用得!铁蛋儿没打就是没打,我就不信铁蛋儿能打人?铁蛋儿长这么大还没跟人打过架了,他能打他一个长辈?那都是五闺女想出来的幺蛾子,你们也信?还要‘包庇’铁蛋儿说瞎话?”铁蛋儿妈的鼾声什么时候停下来的,三个人都没有注意,大家都在聚精会神地出谋划策中。
“哈哈哈!你这到底是睡觉了,还是偷听了?我们都是悄悄地说了,都叫你听到了?”三娃媳妇拍一拍大姑子的肩膀笑道。
“只要听到铁蛋儿的名字,我就是醒的。你们不信说说别人,我才不能醒来了。”铁蛋儿妈也笑道。
“你也真是!把你这‘百亩地里这一苗谷子’这个看守得好,睡梦中都能保护住,也是神了。咱们也快睡哇,这一天这个折腾!”二闺女伸个懒腰,挨着大姐躺下来。
“脱了衣裳好好睡一觉,才能歇下乏,我给你们拿新被窝,你们就在外间这大炕上睡哇,我们回里间床上睡。”三娃媳妇从大立柜里搬出两床大红绸缎的被窝。
“这还是你们结婚的妆新被窝哇?还是我跟大姐缝的,这么多年没用?”二闺女一边铺褥子,一边问。
“没舍得用,也就是来个亲戚用一下。快睡哇!”三娃媳妇扭头回里屋。
“你们睡床冷不冷?这天气,夜里可是冷起来了。”二闺女问。
“不冷,我们铺盖的都是羊毛褥子跟羊毛被窝,这几天还没那么冷。快睡哇。”说着就上床钻进了被窝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