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顾海平十几年的日子,有钱好过的日子只有一年,其他日子都是捉襟见肘、精打细算过日子,就是那样她也没亏待过双方的父母啊。如今顾海平丢下乳毛未干的幼儿要她一个人养大,而她又失去了自己的专业前途,可怜的一点儿工资收入来维系母女俩的生活,已经够难。他们怎么会那么理所当然地再来逼迫她?
要是顾海平在天有灵,他会不会埋怨她?或者理解她、心疼她?
本来以为顾老师说过从此后两不相干之后,她就算在失去顾海平之后再也不用受顾家的窝囊气,也算是摆脱了顾家的冷酷和纠缠。不曾想他们还是这样毫无顾忌、毫不留情地来骚扰她的生活。她也没说不帮忙,她都把钱借好了准备给老人家看病,但是他们却一次次像是拿回自己的钱一样气势汹汹,他们是那么的理所当然、那么的毫无情意。
别说顾海平这么多年没有什么积蓄,就是有些积蓄也是应该留给他未长大的孩子的啊,你们有什么资格来强取豪夺?难道是一直看她软弱?那他们就错了,她的软弱不过是深爱着顾海平,不想顾海平受委屈而宁愿自己委屈一些来迁就他无法改变的家庭。如今,她不会再屈服与他们的暴戾,这一回要是他们不是来“请”她帮忙,还是一如既往的嘴脸,她决不再妥协。虽然如此想,但山丹心中充满了愧疚和忧伤。
她泪眼汪汪地仰望天空,喃喃地说:“请你原谅我!我做不到,我做不到没有了你还受这样的窝囊气,我做不到不计较。”
又过了两天,顾家没有再打电话来,山丹以为顾家这回真正在顾小妹的带领下有了些骨气,不再找她要钱了。
可是,顾老师还是不歇心,电话又打过来给山丹:“山丹,你说给你妈妈借的钱借到了吗?你妈妈要做手术,可能得十万八万的。”
“哦?确诊了是什么病了吗?在哪个医院做手术?”山丹问。
“我就是问问你钱的事,你要是借到了就给我汇过来吧,这边急用。”顾老师只字不提老太太的病情。
“哦?前两天小妹不是说不用我瞎操心了吗?所以我就没借,她说你们砸锅卖铁也要看病,不要我看好看啊。我就信了,所以钱就没借。”山丹信不过顾家任何一个人,顾老师一再避讳谈及老太太的病情,这里面一定有隐情,她不愿意再做冤大头。你不仁我只好不义,即使给钱也不能再叫顾家人以为她软弱好欺负,也不能叫他们这么谩骂、逼迫着给。
“你看你这娃娃,小妹她是个孩子,你跟她一般见识干啥?你是有文化、知书达理的人,你跟她计较个啥?”顾老师咄咄气势还在。
“我要是没记错,小妹跟我是同年的吧?她是孩子,你懂得爱护她,而我就是个大人?我要撑起一个家,要一个人带大小玉,我还要为你们顾家承担所有的麻烦,是吗?”山丹伶牙俐齿回道。
“你看你这娃娃,我啥时候叫你承担顾家的麻烦了?现在是你妈病了,是不由人的事情,你愿意帮就帮忙,不愿意就别帮,每次都是这么罗里吧嗦的一顿废话,有意思吗?”顾老师其实自己也没抱多大希望能要到钱,说话的气势自然还是原来的嘴脸。
“话要来回说、事要打颠倒。你低头问问自己的良心,我们换位思考一下,你要是在我的位置上:丈夫死了,一个人带个孩子在这无亲无靠的地方生活,几年来婆家一个问候的电话都没有过,绝无仅有的几个电话都是来要钱,你会怎么对待?”山丹也毫不留情面。
“不帮拉倒球,这么多废话!”顾老师眼看要不到钱,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