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了几天,东西买的差不多了,李宗贵拎着衣物行李,赶到紫藤居住下了,他得看着李小幺,既然要不太平了,李小幺一个人在郑城,几个哥哥哪里放的下心?!
过了没两天,一天晚上,已经过了酉末,宋师爷带着当值的衙役,提着灯笼,急急的拍开铺子门,叫了孙掌柜交待道:“赶紧让张大姐准备几盒上好的细点,明天寅末我来拿。”
“出了什么事了?”孙掌柜唬了一跳,急忙问道,宋师爷闪进来,反手掩了门,低声解释道:“别怕,不是坏事,刚接了信,朝里来了钦差,明天就进郑城了,我和大人明天一早就得出城迎钦差去。”
“钦差?是哪位大人?咱们郑城出什么事了?怎么惊动钦差了?”孙掌柜惊疑不定的追问道。
“没事没事,这钦差来,也跟咱们关不着,你放心。”宋师爷停了停,呼了口气,低声说道:“来的是吴大人,就是吴贵妃的叔父,别担心,咱们大人,你也知道,就是吴家门下出身,看样子,吴大人是来督战的,唉,这事,你不用管,没事,别管这些,有我呢,赶紧让张大姐起来做点心,用心做,拿出本事来。”
孙掌柜忙答应着,将宋师爷送出门,透过门缝,看着他走远了,也不提灯笼,摸着黑匆匆赶到东边角落里的院子前,摸索着拉了拉门头上面的一根麻绳,这是李小幺做的门铃,拉了这绳,屋里的小罄就被敲响,省得一拍门,惊动满院。
张大姐奔出来开了门,孙掌柜闪身进了院子,李宗贵披着衣服,出了厢房门,几个人聚在正屋,孙掌柜将刚才的事仔细说了,李小幺裹着斗篷,拧着眉头出了一会儿神,看着张大姐说道:“大姐辛苦了,看样子这个吴大人是一路悄悄过来的,路上必定辛苦,点心就做清淡和软些,正好今天下午刚收的菊花,做个菊花糕,一份红豆糕,再做两样软一些的咸味点心就好了。”张大姐答应着,奔进去换了衣服,李宗贵点了盏灯笼递给孙掌柜,孙掌柜将张大姐送到厨房,又去把几个厨下的人和赵五哥叫起来,几个人生火的生火,揉面的揉面,忙碌起来。
看着两人出去了,李小幺取了一叠邸抄出来,从最新一张,一页页往前仔细看了一遍,合上邸抄,转头看着伸长着腿,往后靠在椅背上的李宗贵,叹了口气说道:“照理说,这钦差出来,邸抄上都要写的,这吴大人,明天就要进郑城了,郑城府衙这会儿才接到信儿,看来,这趟钦差,是要打谁个措手不及,或是怕惊动了什么人,所以才要悄悄的来,严大人是他吴家门下出身,今晚得了信儿,那城外的那个大帅呢?今晚上得了信儿没有?”
李宗贵摊着手,示意自己不知道,李小幺低着头,将邸抄一张张重新收起来,慢慢整理着心里乱涌的思绪,顿了半晌,才接着说道:“我总觉得这钦差来的事,那个袁大帅还不知道呢,贵子哥不如明天一早就到北门外守着,也许能看到是谁去袁大帅营里送的信,看看那个大帅,得了信儿多大会儿能赶过来。”
李宗贵点了点头:“好,明天天一亮我就出去守着,只一样,我不在城里,你就在这院子里呆着,哪儿也别去!”
“嗯,我知道。”李小幺心不在焉的答应着,严大人和袁大帅一个是吴贵妃的人,一个是大皇子的人,本来是两路,可照这一阵子文会上的相处来看,两个人至少表面上看着,还是一团和气,如今吴大人来了,这一团和气,还能不能团得下去?吴大人这督战,能督到、想督到什么地步?这中间,有没有点什么机会?山上好长时候没开张了,铺子里虽说挣了些钱,一来要分一半出去,二来,平时结交也是极费银子的事,其实所剩不多,山上人又多,要是这两家乱起来,趁乱也许能摸到点什么,那就太好了。
吴大人午初进的城,袁大帅午正就赶到了府衙,李宗贵看到袁大帅进城,却没看到出城送信的人。
吴大人暂时住进了府衙后院,隔天午后,紫藤居门前的街上,一排排衣甲鲜亮的护卫封了街,严大人落后半步,陪着吴大人,进了紫藤居。
李小幺一身本白短衣裤,在厨房里帮张大姐拿着碟子,护卫查了一圈就退了出去,李小幺放下碟子,站在厨房窗户旁,小心翼翼的往后探看去,吴大人正背着手,仰头看着满树累累的银杏果,李小幺仔细打量着他,五十多岁的样子,高矮胖瘦还算适中,穿着件墨绿底缂丝长衫,面色白里透着青色,也许是站在一片绿荫下的缘由,那抹青色,是绿荫的映色?脸形极好,可惜眼袋、眼角、嘴角、还有两腮下面的两块软皮,一齐往下耷拉着,仿佛一只粉白的面袋子,被人极用心的折成了人脸的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