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何,我要是在这开平府开家酒肆,生意肯定好!”李小幺放下筷子,看着苏子诚认真的说道,苏子诚收了折扇,惊讶的看着李小幺问道:“你精厨艺?”
“不精,也不会,我会吃,寻几个有灵性的大厨,我在旁边指点着就行了。”李小幺淡定的说道,苏子诚笑到一半,神情渐渐认真,看着李小幺说道:“开酒肆要投大本钱,开平府大酒肆六十几家,有八家是官营,丰乐楼是其一,你若愿意,不如挑一家指点一二,若是真好了,你拿红利就是。”
“跟那六十几家比,这八家官营酒肆生意如何?开平府生意最好的酒肆是哪家?”
“居中吧,生意最好的是东城长庆楼,是曹国公族里产业,如今的曹国公是曹贵妃长兄。”苏子诚说的很详尽,李小幺眨了眨眼睛,原来是曹国公家的产业,这曹国公家除了有个贵妃,还有个公主儿媳妇,曹国公嫡长子娶的就是苏子诚嫡亲的姐姐英惠公主苏玉如。李小幺看了看苏子诚,就是有本钱,这酒肆开起来也艰难,这六十几家,除了官营的八家,余下的,只怕家家都是有背景的。
“好,挑家生意最不好的吧。”李小幺干脆的答应道,苏子诚笑着点了点桌子:“就这丰乐楼,开平府的酒肆中,就数丰乐楼的院子屋舍最典雅幽静,这里最早是一位老王爷养老用的园子,开张到现在,生意一直没有大起色,从明天起,就交给你管着,一年为期,若生意有了起色,能比现在好三成就行,这多出来的红利里头,给你七成!”李小幺瞄着苏子诚,突然笑起来,一边笑着一边看着他问道:“这丰乐楼是你开的?”
“不是!这是官营,是我刚管户部那年开的。”苏子诚被李小幺笑的有些狼狈,也就这丫头敢跟他这么说话,她难道不知道,他是君,她是臣么?
“你喜欢这样的幽静典雅?这是酒肆,来寻欢作乐找热闹的地方,这么个幽静典雅法,酒肆生意肯定好不了!”李小幺不客气的说道,苏子诚呼了口气,恼怒的看着李小幺,李小幺停住话,看着青衣丫头们撤了小吃,端上热菜,专心的一样样看着摆了满桌的热菜,示意丫头端了只蟹酿橙放到自己面前,尝了一口,慢慢品了片刻,点头夸赞道:“味儿很正,这厨子不错。”说着,转头看着苏子诚让道:“吃啊,别客气,先吃这蟹酿橙,这个一定要趁热吃。”
苏子诚呼了口气,示意丫头取了橙子过来,刚吃了一口,李小幺一边吃着蟹,一边随意的问道:“你刚管户部那年?是哪年?那时候你多大?”苏子诚正吃着蟹,抬头盯了李小幺一眼没有答话,东宁咽了口口水,上前到李小幺身边,低低的说道:“五爷,食不言。”李小幺恍然大悟,连声赞同道:“你说对!美食当前,就该埋头苦吃,说话就太浪费了!”
苏子诚一口蟹呛在喉咙,连声咳嗽不停,李小幺一言不发的看着他,苏子诚漱了口,喝了两口茶,看着李小幺说道:“你是该好好学学规矩。”李小幺一言不发点了下头,挑着喜欢吃的,顾自吃自己的去了。
不大会儿,两人吃了饭,丫头小厮撤了碗碟,奉了茶上来,两人转到屋外檐廊下坐着,湖水几乎与檐廊相平,夕阳的余晖已经散尽,荷花荷叶中间,亮着盏盏灯光,四周静谧而安然,李小幺往后靠到椅背上,半晌没有说话,这里哪象酒肆,谁家的后花园还差不多。
“我管户部那年十四岁,大哥说要让我知道知道北平国的柴米油盐,就让我去署理户部。”苏子诚接着刚才的话说道,李小幺转头看着他说道:“十四岁?那么小?”
“不小了,大哥十岁就跟着大军出征了,我小时候风一吹就病,大哥说小时候我吃的药比饭都多,母亲急病去世那年,我病的起不了床,后来遇到师父,给我调理身子、打熬筋骨,才渐渐健壮,大哥先让我署理户部,后来又跟着大哥出征北宁,征北宁那几年最艰难。”苏子诚声音里透着浓浓的苦涩伤痛,李小幺转过头,怜惜的看着苏子诚,他那个异母弟弟,三皇子苏子信今年都十岁了,他母亲过世不过一年,新皇后、年青美丽的郭氏就被抬进了宫,年青的郭后和苏子义同龄,进宫时算起来只有十九岁,真是水一般花一样的年纪,皇家立后典礼繁杂冗长,那就是说,先孝慈皇后尸骨未寒,皇上就忙着立新后了,唉,都说皇上和先孝慈皇后伉俪情深无二,原来也不过如此。
“好在都过去了。”李小幺看着苏子诚低声说道,苏子诚出神的看着湖里的灯光荷花,半晌才重重的叹了口气,李小幺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他这叹息沉甸甸没有半丝轻松,李小幺打量着他,想了想,低声说道:“我要是想家想爹娘了,就去庙里上柱香,每次去的时候都想着一定要好好诉诉苦,再哭一场,可跪到庙里时,又不想说一句不好的事了,净挑着好事叨念,我总觉得他们能听到我的叨念,要是净说那些难心事,他们肯定又担心又难过,一想到他们难过我就更难过,唉!”
苏子诚看着满脸伤感的李小幺,正要说话,李小幺又叹了口气,接着说道:“父母心么,都是盼着儿女好,过得越舒服越称心越好,为了不让他们难过,我只好好好过日子,吃好喝好玩好,不委屈自己。”苏子诚被李小幺说的哭笑不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这话听着象笑话,可仔细想想,父母心,不就是这样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