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会儿,梁先生在门口打着招呼,李小幺忙奔过去亲自给他开了门,让着梁先生进来,又接过小丫头捧过的茶递上,梁先生环顾了下四周,似有似无的点了点头,喝了两口茶,才笑着说道:“我一到太平府,就开始帮你寻这上好的织工,寻来寻去,就寻了三个手艺好,又肯过来的,我可是许了重金的!”
“先生放心!肯定比你许的重金还重!”李小幺利落的答应道,梁先生笑着点了点头:“回来前,我到江南坊走了一趟,孙掌柜很好,那个赵五哥也好,如今管着江南坊日常琐事的就是赵五哥,孙掌柜多在外应酬,说是你的吩咐,看看还有没有其它好看的生意。”
“江南坊生意好不好?”
“中上,这样最好!”梁先生重重的说着强调着后四个字,李小幺明了的笑着连连点着头:“我知道先生的意思,我也觉得这样最好!先生这一年多辛苦了。”两人说了会儿闲话,梁先生就站起来告了辞:“有空再说话吧,那三个织工,我来时让人送他们去柳树胡同了。”李小幺一边答应着,一边起身送他出了东厢,直送到出了垂花门才返回来。
李小幺回到柳树胡同,在二门里下了车,叫了门房贵叔过来问道:“下午有人过来没有?”
“回五爷,一个姓梁的先生,说是替五爷寻的织工,一共三个,小的带进去交给大娘子了。”贵叔忙躬身答道,李小幺答应一声,径直往花厅进去。
范大娘子正和玉砚比划着裁一件小袄,见李小幺进来,忙吩咐玉砚收了衣料,笑让着李小幺坐到炕上,玉砚忙沏了茶上来,李小幺接过茶,笑盈盈的问道:“那三个织工,姐姐见过了?安置了没有?”
“那三个织工都是男人,我怎么好见他们?我让人带他们到西后跨院安置去了。”范大娘子笑着答道,李小幺蹙了蹙眉头,冲着玉砚挥了挥手,玉砚急忙退出花厅,李小幺转头看着范大娘子苦笑道:“姐姐,西后跨院是家里下人们的居处,那三个织工住在那里不合适。”范大娘子脸上的笑容僵成一团,看着李小幺强笑着说道:“从前在家时,我家里也常请绣娘织工的,就是专结珠花帽子的师傅也请过,我母亲可没安排到别处去过,照你的意思,要住在哪里才合适?”
李小幺有些怔神的看着范大娘子,沉默片刻,也不同她多解释,语气温和却淡然的说道:“你事情也多,织坊的事,还是我来管吧,等会儿你让人取了帐本、地契什么的,送到半亩园吧。”李小幺说着,就要站起来,范大娘子脸色发白,看着李小幺,直直的说道:“也不用取,就在那里。”说着,‘呼’的站起来,两步冲到花厅旁的柜子前,拉开柜子,取了本帐册出来,丢在李小幺面前:“你看吧,都在这里,只一样,这织坊是李家和范家的,也不是谁一个人说了算的!”
李小幺垂着眼帘翻开帐册子,扫了两眼,叹了口气,抬头看着范大娘子问道:“这事,你跟范先生商量过?”范大娘子咬着嘴唇只不理李小幺,李小幺垂下头,又翻了一页问道:“大哥知道吗?”范大娘子转过头,还是一声不响,李小幺合上帐册子,往范大娘子这边推了推,淡淡的说道:“你替范家想的周到,范家一共六支,各占一股,李家兄弟四个,一家一股,倒也极公正,这确定是范家和李家的织坊,还真不是谁一个人说了算的,可我这个人一向脾气大,要一个人说了算的,这织坊你留着吧,往后我的生意,我自己做。那三个织工,可跟你这范家和李家的织坊不相干,跟范家和李家也不相干,是我托了人情寻回来了,我也就不客气了。还有,”李小幺站起来,往花厅门口慢悠悠晃了两步,转头看着范大娘子说道:“我知道你心里有结,山上历年的收支,我都留着细帐,清爽得很,等范先生和大哥他们回来,让他们两个算给你听,生意既要分开做,这银钱上也清楚些好,你是读过书明理的人,也怪我没跟你说清楚,这是我的不是,往后这银钱上、帐上,咱们都清清楚楚着来,也省得让那些说闲话的闲人有可乘之机。”
李小幺说完,转身晃出了花厅,范大娘子呆怔怔的呆坐在炕上,心里划过丝隐隐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