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武信消失的身影,齐济善想起了什么,“对!秦节高,平时这人总是跟在武信身边的,今天却反常得很,不但没有去谈判现场,还仿佛有预感一样,这边洪水刚起,他那边就带人去抓叶姬。又是巧合?不!肯定有问题!”
齐济善的低声自言自语让赵含章很奇怪,“问题?什么问题?”
当齐济善将他的疑惑说出来的时候,赵含章立刻就表示赞同:“肯定是他,我就奇怪突骑施人怎么会知道我们的泄洪地点呢,那里的堤坝最容易挖掘,也最容易放出河水。此人的嫌疑最大,只要抓到此人,真相自然大白。嗯,我马上下令全城搜捕这个秦节高”
赵含章不再顾忌武家,如果任由武信挥想象力,谁知道他会在皇帝面前给他下什么套子,恐怕最轻也会给他弄个懈怠玩忽职守罪,如果真如此,他好不容易才立下的功劳转眼就要打水瓢,毕竟死在这场洪灾里的人少说也有两千人,这样的大事总需要人来背黑锅,不是突骑施人便是他。
当晚,三道递给皇帝的折奏通过八百里加急同时往长安,至于内容,分别代表着三人的态度和立场。
救灾工作只进行了半天就结束。官方的解释是,如此恶劣的环境不可能有人存活,并且表示信不信由你们,反正他们是相信的。至于三天后洪水稍微消退,数十名虚弱的宁远铁骑将军骑将士得以获救,官方代表表示那是奇迹,与他们之前所言并无任何冲突。
获救的是六猴子他们,这数十人是被潜伏于宁远城的铁牛他们所救,因为缺乏舟船,铁牛他们全城搜寻了大量的木板作为简陋的浮水工具,经过三天三夜的努力,终于现了躲在一处“孤岛”上的六猴子他们,遗憾的是,上将军不在其中。铁牛给叶姬带去了希望,旋之又给她带去了失望。
接下来的十数天里,随着阿克河决堤处被封堵,人们找到了大量的人畜遗骸,许多将军骑的将士也在其中,尸体被水浸泡得无法辨认,只能通过他们身上的服饰和物品来确认身份,将军骑的将士都穿着棉甲和丝绸里衬很容易就可以与其他人区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李怀唐不在其中,因为李怀唐身上的丝绸里衣绣着苏紫紫与柳上月她们的名字,叶姬看见后又亲手将她的名字绣上去。
叶姬与安洛儿不顾苦累与烈日,亲往城外等候奇迹。
“姐,你说上将军会水是吗?会不会他游到了很远的地方迷路了?”安洛儿的内心确实如此祈祷的,尽管她知道那是万中无一的奇迹,可也是她唯一的希望。
叶姬凄苦地笑道:“嗯,四郎的水性很好,能游好远,这里的水难不倒他,一定难不倒他。必定是他迷路了,一时回不来。我有感觉,他在想着我,还有他的孩子。”
叶姬一边说着,一边摸着还没有任何迹象的腹部。
就算还有一丝希望,叶姬与安洛儿都不肯放弃,天天都守候在城外,齐济善闻讯着急出城。
“叶姬啊,现在非比寻常,你肚子里的生命意义重大,李郎子知道你如此不爱惜身子必定会责怪于你。”齐济善一见到叶姬便着急地劝说,俗话说得好,树倒猕猴散,蛇无头不行,李怀唐不在,除了怀有身孕的叶姬,谁也没有威望凝聚宁远城的各方力量,想都不用想,突骑施人的冰锋很快就要光顾宁远城。叶姬要做的就是赶快回去,利用她肚子里的生命给宁远城一个希望,否则,一旦她也出了什么事,宁远城就彻底完蛋了。
叶姬固执道:“不,我要在此等四郎,他会回来的,我知道他一定会回来的。”
齐济善恨铁不成钢:“相信舅舅,快回去好好休养身子,过两天舅舅再安排你回宁远城。”
“不!”叶姬坚决地表示了她的态度,“等不到四郎,叶姬绝不回去,没有四郎,叶姬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一派胡言!”齐济善怒道:“你还有小汾娘,还有你肚子里李郎子的骨肉,还有宁远城。要知道,宁远城是你夫郎的心血,难道你想看见你夫郎的心血被突骑施人毁于一旦么?如果李郎子回来,而你却又保不住你肚子的生命,保不住宁远城,你如何对得住李郎子?”
“我,我,”叶姬想哭,很想哭,尽管她每夜都在暗暗流泪,几乎将泪水都流干了。
齐济善打铁趁热,详细地给她分析了当前形势,将她带回现实,将她带到宁远城即将要面临的困境之前。
“放心吧,安西之大不是一两天可以搜寻完的。你先回宁远城保住肚子里的孩子再说,一旦现李郎子,我马上派人护送他回去。”
临末,见到叶姬被说服,齐济善好言安慰。
叶姬被说服了,劝说的不止是齐济善,还有从黄石匆匆赶来的吕尚卿,他已获悉叶姬怀有了宁远城的未来,万一李怀唐不幸,叶姬的肚子将承担起宁远城十数万人的希望。所以,不管如何,将叶姬接回宁远城是目前的重中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