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说话份量最大的崔希逸却悠闲得很,仿佛他是来看戏的,眼前所生的与他毫无瓜葛,对于杨玄璬投来的求助目光置若罔闻。
冷场!座山雕矢口否认,箫炅有意刁难,苦力们漠然摇头,使得杨玄皦的询问以冷场告终。
唯一让座山雕担心的苦主不知所踪,座山雕觉得侥幸的同时又隐隐觉得不对头,既然是官府的车队,何故那名苦主口口声声坚持说是商人,关键时刻又不现身指认凶犯?
在座山雕满腹疑惑之时,在苦力们又以为要不了了之之际,一群陌生的骑兵来了,个个高头大马,还带着数条猛犬。
没有任何的解释,人们只看见崔希逸朝着来骑点点头,忽然,数条恶狗从马背上跳下,敏捷地扑向座山雕等数十人身边不停地嗅着。
座山雕更觉惊疑,不知道对方在耍什么把戏,一条猎犬凑在他身上闻了几下,然后朝着他狂吠。
“统统将他们给我抓起来!”崔希逸突然爆,恶狠狠地下令。百余名士兵拔刀冲上前,不由分说将座山雕以及他的手下都绑成了粽子。
座山雕不服气地挣扎,怒道:“你们干什么?没王法了吗?我犯了什么事?”
箫炅疑惑地看着突然出现的一伙陌生人,他怀疑是崔希逸带来的奇兵。容不得他多想,座山雕求助的眼光不停在催促着他,他知道座山雕是关键人物,所知不少,如果他见死不救,座山雕肯定会泄露车辆的藏身之所。他不得不再次出声为座山雕辩解:“转运使,他们是什么人?这,这狗说明不了什么啊?怎能如此轻率?”
“我自有主张,萧少尹一旁看着就是。”崔希逸冷冷说道。
有了崔希逸的支持,杨玄皦扬眉吐气,对着依旧狂妄的座山雕冷哼道:“光天化日之下抢劫河南府转运粮食的车队,你说犯了什么?”
“你,你们血口喷人!你们有何证据?”座山雕第一次尝到了被冤枉的滋味,心里极其愤怒,却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从商人手里抢来的车辆已被他派人送往城东的秘密集合点,可是他不能说也不可能说。
“证据?”杨玄皦冷笑着将目光转向他身边的一名小平头。
小平头会意,对着座山雕笑道:“你放心,我的猎犬唤作饿狼,它会找到的。”
接下来的一幕让所有人都开了眼界,小平头轻轻拍了拍那头唤作饿狼的猎犬,猎犬仿佛明白了主人的意图,叫唤两声,撒脚奔东而去。
数百匹战马不紧不慢地跟在饿狼的身后,饿狼时而跑,时而停下到处嗅嗅然后再跑。
数百骑随着饿狼从城北跑到了城东,来到了一座庄园门前。
“这?上将军确定没错?”杨玄皦为难地看向李怀唐。及时带着猎犬到来助他一臂之力的正是李怀唐一行人。
崔希逸同样的表情,虽不出声,却也有些疑心,目光不可置否地看向李怀唐。
“饿狼的鼻子在所有人面前都一样,不会因为谁的身份尊卑而不同,即使是王爷亦不例外。”李怀唐很淡定,不屑地望着庄园上的牌匾说道。
牌匾上赫然三个金漆大字:宁王府。
宁王,当今圣上的兄弟,与圣上的感情深厚,非一般人敢得罪,紫袍加身、同中书门下三品入阁的崔希逸也不敢,一时踌躇在宁王的庄园门前。
崔希逸昨晚亲眼见识了“饿狼”的能耐,杨玄皦是带着李怀唐去求见崔希逸的,更带着李怀唐的计谋去,正是基于对李怀唐和他饲养猎犬的信心,崔希逸才同意了李怀唐的方案。不料,却牵出了宁王这尊大佛。
跟随前来之人当中,除了被捆绑和堵住嘴巴的座山雕外,就数箫炅最为心神不宁了。宁王的名头成了他最后的希望。
“胡闹!宁王爷的庄园可是你们能够闯的?要造反么?”箫炅不但抬出宁王的头衔,还急中生智拿出了一顶人人都害怕的帽子。
他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有胆生毛之人。
很不幸,李怀唐就是这样的人,他可没那么多顾虑,在一片瞠目结舌的目光中,潇洒地张弓搭箭,瞄准门楣上的牌匾,“嗖!”的一声,劲矢在众人的眼里留下一道影痕,牌匾应声落地。
“现在好了,告诉我,这座庄园是谁的?”李怀唐收弓问向他的士兵。
士兵们会意,道:“不知道!”
“撞开它!”
都说李怀唐胆大包天,行事狂妄,刚刚这三个字为他的传说作了最好的诠释。崔希逸与杨玄皦面面相觑,至于箫炅早已脸无血色。
大门开了!门里,上百人拿着木棍虚张声势地企图阻挡破门而入的将军骑士兵。
“给我打趴下!”李怀唐根本不将这群乌合之众放在眼里,没等崔希逸进来,他先施号令。
结果不用想,如狼似虎的将军骑士兵不费吹灰之力便完成了李怀唐的命令。
“住手!这是本王的庄园,谁敢撒野?”喝令相当有威势,众人循声望去,一名中年贵族正怒气冲冲地被一群人簇拥而来,加于身上绣着巨蟒的黄色袍服,明白无误地告诉众人,王爷来了!
来人明显气急败坏,然而,嚣张的气焰在李怀唐面前迅矮了下去。
“是你?!李怀唐!”王爷惊愕地看着一张熟悉的面孔,心情坏到了极点。
“啊?李怀唐?”箫炅瞪大眼,表情相当吃惊。
何止是他,此刻所有在场刚刚知道李怀唐身份的都不吃饭,只吃惊。敢砸王爷牌匾的,除却李怀唐,还能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