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姑娘,咱们该叫一声姨娘才是。”萍儿啐了一口,撇嘴道,“还是养在庵堂里的呢,竟然敢摸进书房,缠着老爷做下那事,实在是……”
“你胡说什么?”翠儿连忙伸手捂住她的嘴,又是惊又是怕,板下脸斥道,“这事也是咱们可以编排的?要是叫老夫人知道的,一顿板子都是轻的。”
萍儿也知道自己有些过了,可看她这般着急的样子,又忍不住忿忿不平起来,做都做得还说不得了,还想再争辩几句,又怕真的惹气了翠儿,只得不甘地小声嘀咕了一句:“我又没说错。”虽然这苏姑娘是救了老夫人,老夫人也有这意思,可毕竟还没成事不是,哪能这么猴急地上杆子爬?也不怕叫人笑话了去。
“我的姑奶奶,叫你别混说你偏不听。”翠儿压低了声音,回头看了眼躺在床上的苏云岫,叹了口气,“这位苏姑娘,也是个命苦的。要不是运气好,昨儿出事的,怕就不是吉祥了。”
“什么?”萍儿立马瞠圆了眼,不敢置信地道,“难道不是……”
后面的话离得远了些,苏云岫有些听不真切,只是隐隐听到了“撞破”、“配了人”之类的,可前后一琢磨,便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缓缓睁开眼,苏云岫冷冷地勾起了唇。还能如何,不就是最俗套的妻妾宅斗么。老夫人想要领进个新人,当家太太先下手为强,想找个小厮泼皮之类的,然后光天化日之下毁了清白,自然釜底抽薪,没法再肖想自个儿丈夫。只可惜,错有错招,谁能想到这个原主会迷迷糊糊地悄悄离开,还好死不死地摸进了书房,然后自然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可是,谁也没想到,好运的原主躲开了阴谋,却没躲开命运,就这么被自己附了身。这么说来,原主不就是……苏云岫嘴角抽搐了一下,这该死的林如海!
在府衙办公的林如海连连打了几个喷嚏,大概是昨夜着了凉吧。可一想到昨夜,就忍不住头疼。他同贾敏少年夫妻,感情极好,成婚七八年,虽然膝下空虚,也难免遗憾,可看到她日日汤药不断又忧心自责的模样,再多的失望也化作了心疼。母亲的焦急,他不是没看到,可他答应过贾敏,不会让庶子生在嫡子之前。这一回,母亲请苏姑娘过府小住的心思,他也不是不懂,可看到爱妻伤心落泪、黯然神伤,心中亦是不忍。贾敏也并非是妒,家里也有三位姬妾在,她平日也会常常劝自己去别处坐坐的,这一回,大抵也是在伤感母亲打算越过她直接拍板的做法。夹在母亲和妻子之间,林如海也觉得为难,都是自己极重要的女人,自然也不希望两人起了间隙。所以,他便想着先拖段时日,然后替苏姑娘找个合适的良人,也算报答了她当日的救母之情。
可没想到……
一想到酒醒时,怀里昏睡的姑娘,和眼圈红肿的妻子,林如海只觉头大如牛,眼见天色渐暗,不得不叹了口气,收拾了一下案牍公文,硬着头皮准备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