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见他认真凝视着自己,又因看见自己红肿的脸而稍稍蹙眉,只觉心口细细密密渗出柔情,仿佛脸上的疼痛也随之减轻了不少。伸手拉住他的袖口,终于缓和了语气,却仍旧有些闷闷不乐地道:“那你说,我平白无故挨了这一巴掌,分明该生气的,但是……我又觉得她也没错,连该怪谁都不知道了。”
总不能说,怪自己蠢吧。
岑可宣自然不知晓,在祠堂外同她对招的那位,确实是男子霍欣奇,而方才在廊下撞见的,这被她‘轻薄’的女子,却必然是霍欣燕无疑了。白莫寅心中好笑,与她解释了一番这霍氏兄妹的传言,岑可宣听后恍然大悟,连连惊叹道:“他们果真长得一模一样?”回忆起见过的两人,仍旧难以辨别。
白莫寅道:“传言他们极为相似,若非平日常见,外人确实难以辨认。”他放下手中的药膏,这才对着她继续笑说道:“他们自己长成那副模样,若不想旁人认错,就该想个法子。”他停顿了片刻,道:“比如把名字写在衣服或者脸上才对,又怎么能怪得了你?”
岑可宣听完“扑哧”一声笑了起来,眼角弯弯似月牙,笑盈盈说道:“你这是什么强盗逻辑?”但心情却顿时好了许多。见他也含笑看着自己,岑可宣还是点了点头,说道:“若是这样,那下次见面,我便得仔细瞧清楚了,免得再闹今日这般笑话,又挨上一巴掌。”说完,伸出右手捂住半边脸,自己也笑了起来。
白莫寅轻轻戳了戳她光洁的额头,笑道:“没有下次了。眼下咱们很快便会启程离开洛阳,上了浮山后,还有谁会不认得你?”
倘若上了浮山,她便成为了众人皆知的人物,自然不会再有人将她错当成男子。但她偏偏要在这般境况下,偷取他们的镇庄之宝,这是何等的困难!而眼前对她浅笑盈盈的白莫寅,又知晓她此行的目的吗?岑可宣心里一沉,愣愣望着眼前之人,一身白衣似绝尘的雪,目光柔和缱绻,再无半分疏离。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变得如此亲密,又如此异于旁人?这是昔日在紫云宫的她无论如何也无法想象的。
她低下头,稍稍往他身上靠了靠,将脸埋在他的衣袖间,喃喃低语道:“是啊,这么快,便要离开洛阳了。”她的视线落向白莫寅的身后,灼目的日光被遮挡在屋檐外,只见得斑驳树影参差交错,白景枫颀长的身影出现在廊下,如午夜突至的狂风骤雨令人心怯胆寒。
他正冷着脸看过来,目光冷峻,似冰封的雪夜。岑可宣忽然觉得,今后的日子恐怕更加艰难了。她猛然放开拉着白莫寅衣袖的手,站起身微微笑道:“白公子,我们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