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那那那…那是什么?”
李轩双眼直勾勾的略朝上看,全身僵硬,嘴唇发青,“那那不…不是鬼吧?”
“呃?”刘备循着李轩的目光看过去,一看之下,双眼猛地睁大,也滞住了。
十丈之外的桃林中,层层叠叠的枝头,一片片粉红色的桃花之中,掩映着一团火红,枝头桃花被风一刮离,就现出了形。
一个赤红色布包一样的物事,就吊死鬼一样的挂在一株老桃树上。
老桃树斜伸的粗大黑色枝头上,粉红色的桃叶之下,挂满了粉红色的桃儿。
可都没有这颗红桃肥。
肥桃儿细看不是桃儿,是个小胖妞。
小胖妞五六岁的样子,脑袋上梳着羊角辫,包子脸,凤眼桃腮,眼睛细长,嘴朝下勾,闭着眼都感觉一脸郁闷,生闷气的样子,却了无生息,被脖颈下一根上吊绳吊着,风吹不摇。
太胖了,风吹不动。
小胖妞一身火红,纹丝不动,就静静的吊在那里。
“这吊死鬼哪来的?”
李轩看的毛骨悚然,不知是怨咒女鬼,还是谁在拿小女孩练降头邪术。
“奴奴不是吊死鬼!”
刘备尚未回话,十丈外老桃树突然发话。
“谁在说话?”李轩咽了口吐沫,身体发直。
“我。”
李轩看到了,老桃树上吊着的小胖妞,嘴巴动了动。
“小姑娘,你怎么了?”李轩弱弱的问,还是怕胖妞是鬼。
“我上吊。”小胖妞闷闷的应了句。
“唔?”
李轩闻声挠了挠脸,心下却是一宽,原来是人找死,不是死找人啊,那就不怕不怕啦,“…看见蟑螂,我不怕不怕啦,我神经比较大,不怕不怕不怕啦。”
李轩被张黑驴感染起来的艺术细胞,尚处活跃状态,心到处随口就唱起了歌:“胆怯只会让自己更憔悴,麻痹也是勇敢表现。”
“旱鸭子,唱的啥,打扰我上吊,你让我先死好不好?”
吊着的小胖妞,闻歌眉头一皱,脸色更郁闷了,“奴奴只想一个人静静的走。”
“…一个人睡,也不怕不怕啦,勇气当棉被,不怕不怕不怕啦。”
李轩没理会小胖妞,而是继续引吭高歌,“夜晚再黑,我就当看不见,太阳一定就快出现。”
唱完了,才笑嘻嘻的冲树上吊着的红衣胖妞喊,“小姑娘,世界的一半是黑暗,另一半是光明。你若只看到黑滴,只为烦心事烦心,你就会坠落黑暗,想把自己吊死。”
“可是,世界的另一半是光明呀。黑暗已经过去了,小姑娘,你是为过去发生的不开心,今天才要吊死自己的,不是么?黑夜实际已经过去了,你想想,对不对?”
李轩挤出了一个灿烂的笑,昂声开解小胖妞,“你何不睁开眼,看看黑暗过去后的光明世界,看看光明的今天呢?”
说着,自信的大喊一声,“相信我,小姑娘,你一睁眼,就一定能够看到。”
“我一直就睁着眼呢。”小胖妞的声音更郁闷了。
“…呃?”
李轩闻声向前一伸头,睁大眼仔细看了看吊着的小胖妞,额前两条卧蚕眉下,只有两条长长的细缝。
“都笑奴奴是眯眯眼儿!”
小胖妞少丑自艾,此时被揭起伤疤,更是无语凝噎,“我本豆蔻年华,虽非貌美如花,却也知贩枣养家,世人怎能因老天给了奴奴一双丹凤眼,就嘲笑奴奴眯眯眼儿?奴奴不想活了,只愿了此残生,下辈子生的眼睛大一点,恰如你身边的哥哥那样。”
“你什么意思?我的眼睛也很大啊。”李轩生气道。
“那要看跟谁比了。”身旁的刘备一甩头,大眼睛眨了眨。
“嗯?”
李轩发现了古怪,这红衣小胖妞吊在桃树上这么久,怎么没事人一样,不由发声问道,“小姑娘,你吊了多久了?”
“三天了。”
小胖妞又是一哽咽,“奴奴好饿。”
“…嘶!”
李轩嘶了一声,确定眼前的红衣吊死鬼,也是个神奇娃娃,试探的问了句,“小姑娘,怎么称呼?”
“奴奴姓关,唤羽,闺字长生,见过哥哥。”
吊在树上的小胖妞知礼作答。
“啥,关二爷?二奶奶?哎呀我不行了。”
一听关羽报号,李轩就是眼前一黑,惨哼出声,整个人都不好了,手扶额头,身子跌跌撞撞的倒退着,被扁鹊衣冠冢前的藤蕨绊了下,一屁股坐倒在地。
“…嘿诶诶,小财宝呀藏猫猫呀,没有腿儿呀哪里跑呀,呀咦咯呦…呃?”
一阵销魂的山歌骤然又起,跟着就是一声暴亮的大嗓门,“…唉呦俺滴个亲娘啊,树上咋吊着个眯眯眼儿,差点吓死俺,俺滴个大眼睛啊,进虫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