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了定心神,从新拿起一份奏折看了起来。
看了一会,门外响起一阵熟悉的叩门声。
是张力。
他头也没抬地淡声道,“进来。”
张力身上的夜行衣还没来得及换下,就风尘仆仆地赶了过来。
陆淮起看他这一身衣裳,就知道他是去追查那个丫鬟的下落了,而他一回来就过来这里,必然是有消息了。
“那丫鬟,你查到了?”虽是疑问句,却是十分肯定的语气。
张力垂头抱拳道,“是,属下一路尾随着春桂进了横湘酒楼的顶层,那里有一个蒙面的女子,就是指派春桂在蛋黄酥里动手脚的背后主使,那女子似乎极有身份,几个下属武功都不低,对她却是毕恭毕敬,完全遵从于她的命令。”说到这,他脑海中又蹦出来那女子下令让人把春桂的爹的尸体抬到春桂面前的一幕,心中涌上来一股恶寒。
陆淮起听着,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张力却明显感觉到屋内的气温骤降了许多。
“那人在顶层的那个房间?”陆淮起突然问了一个让张力莫名其妙的问题。
张力不知道陆淮起问这问题的用意,但还是快速地在脑中回想着,然后答道,“是南面最里边面朝落月湖的一个房间。”
陆淮起眼中锋芒乍现,这个房间是横湘酒楼最好的一间,向来都是招待一些微服出来游玩的皇亲贵族的,很少对平民开放。
那女子却能在那个房间里出现,她究竟是什么身份?
张力想了想又说道,“回主子,属下有个想法不知道是否正确……”
陆淮起眉峰一拢,“有话就说,不要这样犹豫不决。”
张力汗颜,这只是他的猜测而已,既然主子发话了,那如果猜测有误,也不能怨他了,“是,属下从当时春桂和那女子的对话之中,觉得那女子此次的举动,看似是与整个陆府为敌,但实际上,那女子似乎最想要对付的人,其实是——夫人。那女子或许是和夫人有仇的。”
陆淮起眼中掀起晦暗的风波,沉默了半响,忽邪佞一笑,“是吗,那么孤也许已经知道了那不知好歹的恶毒女子到底是谁了。”
和阿黎有仇怨的女子,也没几个。
而其中最阴险歹毒的一个,却是很明显的——沈青皎,阿黎之前的那个蛇蝎姐姐。
没想到她居然又回来了,真是阴魂不散啊!
他本来不屑于对付这种心思狭窄的后宅恶女,可没想到她却一直纠缠不放地追着阿黎,现在还想置阿于死地,着实是不可饶恕。
“张力,你派几个暗卫一直盯着那个女人的行踪,看她最近都和什么人在一起。”他要知道这个女人背后有了什么人,如果不是突然有了什么坚固的靠山,她是不会这么猖狂的,这次卷土重来,分明是有了一个他所不知道的大势力在后面帮着这个阴毒的女人。
“是,属下这就去办。”张力低头应道,退了下去。
其实,他也很好奇,那个女人究竟是谁,她最终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还有,那个最后出来的男人又是什么身份。
想起之前那个被派去追他的那个手下,那人虽然轻功略弱了些,但是却有着很敏锐的直觉,他可以在一进来的时候,就发现了藏匿在暗处的自己,这样的高手也不是很常见的了,而那个男人身为他的主子,必然身份尊贵。
陆府的另一个宅院名叫鲤园。
也就是现在沈青黎被隔离的园子。
沈青黎在东边的翠灵轩,而朱氏因为病情过于严重,则被安排到了最西边的洵雪阁。
翠灵轩内,沈青黎刚刚服下了贾甄开的治疗天花的汤药,那药既浓又苦,她本来十分怕苦,可眼下因为天花所带来的过度的疼痛,竟然也不觉得药苦了。
她这两天已经喝下去了不少的汤药,好好地一个人,现在就像一个药罐子一样,每天大碗大碗的汤药灌下去,到后来,已经分不出什么事茶,什么是药了。
贾甄收拾完药碗,正打算出去再熬一些汤药。
沈青黎却扶着床头,哑着嗓子留住他,问道,“贾神医,我娘亲她现在怎么样了?”她问完这句话,心里有些忐忑,就看见贾甄摇了摇头,叹气道,“沈老夫人因为吃了许多有问题的蛋黄酥,所以病情来得又急又猛,远远要比夫人您的病要难治。”
沈青黎心一提,“那……贾神医,我娘她……”
朱氏是她在这世上最亲近的亲人了,她接受不了朱氏有任何的生命危险。
贾甄看到她紧张的神色,心中叹息,朱氏的病情非常凶险,他其实也没有完全的把握,可以救好她,可眼下却是绝对不能让夫人因为这个而影响到她的病状,是以他正色道,“夫人放心,在下一定会竭尽全力去救治沈老夫人的,您只管把此事交给我,这不该由您这个病人来操心,夫人该做的,就是尽您所能来配合在下的治疗,您身体康复了,沈老夫人也会开心的,当然,还有九千岁,他也是希望您一定要好起来的。”
沈青黎微怔,心里翻上来一股酸涩的感觉,“九千岁现在怎么样了,他有没有事?”
贾甄一笑,“夫人不用担心,千岁大人小时候是得过天花的,一般来说,得过天花的是不会再得第二次的。”
沈青黎想起来自己被带来鲤园时,陆淮起那黯淡的眼神,她心中揪痛起来,“他没事便好……”当时是她太固执了,明知道有危险,还是硬要过去守着娘,现在还好只是自己染了天花,要是因为她的缘故,而把他也给拖累了的话,那她一定会愧疚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