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外的那几个下人面面相觑,脸上都有些茫然无措,这府里最大的主子都死了,那他们这些下人又该如何自处。
摇了摇头,都各自散去做自己的事了。
沈青黎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房里,身影显得瘦小而无助,她呆愣的看着地上的碎瓷片,突然起身蹲了下来,将那些碎片一个个捡起来。
她腹中有孩子,是以蹲下来的动作微微有些吃力,她半蹲着将那碎片慢慢的捡起来,一个不留神,手就被锋利的瓷片割开了一条小口子,她手上吃痛,眼神却还是没法集中,仍是恍惚的捡着瓷片,那样子仿佛完全陷入了自己的世界里去,丝毫感知不到外界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染墨急匆匆的进了内间,就看见这一幕,她心里一惊,快速的走了过去,忙道,“夫人您快起来,这些我来收拾就好。”
沈青黎却好像没有听到,她还是蹲在那里不动,以一种十分容易酸麻的姿势定在那里。
她此刻仿佛完全听不到周围的声音,一阵夏末的凉风吹来,她打了一个寒颤,眼神稍稍的有些神采。
染墨一直紧张的盯着她,这下及时的捕捉到了她眼神里的变化,忙起身走到窗子前,将窗户关上,“夫人,这天有些凉意了,您得多穿点衣裳了。”
她说这话听着身后却是一点也没有反应,回头一看,见沈青黎终于不再是一脸呆怔,可她低着头,捡着地上的碎瓷片的样子看着还是不太正常。
过去蹲下劝道,“夫人,您把这放下吧,我来收拾就好了,您还怀着身孕,不能这样久蹲……”
沈青黎低垂着头,她已经从方才的失魂中走了出来,可她此刻宁愿她没有清醒,因为一旦清醒过来,那份震惊和刺痛就密不透风的把她紧紧的围住了,一丝缝隙都不留给她,她看着碎瓷片心中一阵揪痛,简直无法呼吸。
可她的脸色却很平静,或许是此刻的她根本丧失了用表情表达自己心绪的能力。
染墨看她这样,她六神无主,不知道究竟给如何才能劝的动她。
外间里忽然传过来张力的声音,沈青黎手一顿,她垂着头,纤长的睫羽不受控制的缠斗着。
连张力都过来了,他想必也是得知了那个消息过来看看她的罢。
她心中一阵撕扯的疼痛,心脏像是被人使劲地向下拉扯着一般,喘不过气来。
染墨看着她,不知道该怎么和张力说,可她还没只想好措辞,就听见自家主子以一种十分平静的语气让张力先下去了。
那种平静简直让她心慌,着根本不像是一个正常的女子在得知丈夫死讯之后该有的反应。
就仿佛是——是一滩死水一般,没有一点波澜。
她忽然很是担忧,夫人这样的反常着实让她捉摸不透,她怕这种平静只是一种掩饰。
她怕有一日,这种平静会猝然被打破,而那时,她不知还能不能挽回。
“夫人,您先歇着,我方才问了宝寿,他说那消息他也是不确定,只是听别人乱说的,您别放在心上。”无论如何,现在还是先把她的情绪稳定下来。
哪怕是假话,若是能让夫人听得进去的话,说一说也无妨。
沈青黎从地上坐了回去,她摇了摇头,胸中的大石堵在那里,一阵发闷和钝痛,她出口却是平静无波,没有一丝颤抖,“我没事,你放心。”说到这,她似乎有些倦乏了,摆了摆手,“你先下去吧,我想自己先歇一歇。”
这是想要一个人静静了,可这种时候染墨又怎么能放心留她自己在房里待着。
她退到外间,轻声道,“那夫人您先歇着,我就在这外边候着,您有什么事马上就叫我进来。”
里面沈青黎知道她这是担心自己别想不开,她摸着腹部摇头,她不会就这么轻生的。
她相信,他不会就那么死了的。
因为,他说过,他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