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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经很深了，暖气开得很足，热得浑身是汗。

说来也怪，到玄真宫走了一趟，和苦玄说了半天话，黄叙的感冒竟然好了。

他坐在书房里，将手中的那封信反反复复地看着。

“原来是这样……哎……可怜！”

读完信之后，黄叙心情有点沉重，也大概知道方唯为什么没有上飞机，以及他和曹宛约之间的事情。

信上，方唯感叹说时局艰难。自部队从C市撤退之后，北方大军如同飓风一般向南横扫，追击速度惊人。一日一夜就能追出一百公里，也不知道他们的腿是怎么长的，竟然比汽车轮子还快。

方唯所在的集团军在撤退的时候还有两万多人马，逃了几日，都被打散了，等到逃到民族地区，部队只剩可怜巴巴的两千来人，一个个疲惫欲死。

部队的粮草辎重都丢弃一空。因为敌人追得实在太紧，一直没有得到补充。而且，在民族地区，语言不通，风俗不同，也根本没有地方补充。

就在昨天，敌人的前锋已经抵达距离部队五十公里的地方。这个距离看起来很长，其实也就是半天工夫，说不定他们什么时候就从黑暗中杀出来。

最要命的是，前面还有一条汹涌澎湃的炉水当着，部分根本没有时间从容组织舟楫渡河。

等待他们的，也许就是全军覆没的下场。

就在这个时候，方唯主动请缨，带领部下阻击北方大兵，为部队争取逃生的时间。

这是一个送死的任务，部队粮草断绝，兵力又弱，根本就没有一战之力。

事实上，那一战，方唯和手下一千袍泽被北方大兵尽数歼灭，他也战死疆场，算是报答了小蒋先生的知遇之恩。

出发前一夜，方唯自知必死无疑，就写信给自己世上唯一的亲人苦玄，说，他之所以做出这个决定，也想得明白了。国事如此，再苟活与人世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不如就此结束此毫无价值的人生，所放不下的身后世不外两点：一，自己死后，希望能够归葬C市祖墓，不想做在异乡做孤魂野鬼；二是不知道宛约现在是死是活究竟如何了，那RB约好她一同乘来接自己的飞机去宝岛，可等了半天，宛约却没有到。没有了宛约，自己就算逃去宝岛，又有什么意义。所以，他就留了下来。

这个时候，C市已经陷落。他也随溃军南撤。希望苦玄能够找到宛约，告诉她自己已经阵亡的消息，叫她不要伤心，找个好人家嫁了。人，总得要活下去啊！

……

拉开抽屉，黄叙将这封信轻轻地放在里面。

忍不住摇了摇头，心中有些伤感：内战没有对错，主义之争最后酿成同室操戈的惨剧，多少民族的精英死在战场上，这是历史的选择，这也是一件很无奈的事情。

这其中还有一个疑问，宛约那天晚上为什么没有赶到机场，还离奇死亡，她又是怎么死的？

其实，这事也不用多想。

当时北方大军正在攻城，兵荒马乱的。据史料记载，为了争夺机场，这一带发生了一场激烈的战斗。枪炮乱飞，意外也多，一颗流弹就能轻易收割一条人命。

还有，当时的盆地治安乱得很，已经处于无政府状态。盆地民国时普通百姓也穷得厉害，不少人挺而走险干起了不要本钱的买卖。一到晚上，就用锅灰把脸抹了，提着一根棍子就出门劫道。因此，这些强盗们又被人称之为棒客。

天一黑，C市就城门紧闭，没有人敢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