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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5 心烦意乱。
如壹原侑子所述,让樱木桑沉睡的灵魂苏醒并不困难,不过他确实还是在樱木桑身上留下了足够深的伤口,那需要去医院进行治疗。
世家的好处在这种时候便展现出来:在他将樱木桑送进医院时,尽管那些医生护士很惊讶樱木桑身上的伤口,还是一句话也没有多说。
槙岛圣护在等着樱木桑醒来,他想看看她醒来后会是什么样子。在沉睡期间,樱木桑不会有任何记忆,所以她现在恐怕还以为自己生活在孤儿院里。
这期间经过的一年要怎么解决是个问题,不过槙岛圣护也没担心。
按照壹原侑子的解释,应该用不了多久就会醒来的才对……
“槙岛少爷?”医生恭敬地跟他汇报情况,说着说着,却睁大了眼睛,惊讶地看着他的身后。他意识到大概是樱木桑醒了过来,便转过头去看。
原本还未完全聚焦的视线渐渐停留在了他的身上,深棕色的眼睛里还带着茫然,因为失血而发白的嘴唇动了动,发出一个轻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谁?”
他走到病床边,然后坐在床沿上,伸手抚摸着她的发顶,语气柔和:“是我。”顿了顿,他继续说道:“你生病了,我送你来了医院,以后我会收养你。”
他当然知道对现在的樱木桑来说,他不过是个陌生人,但是他就是想这么说。
将她从沉睡中拯救出来,让她恢复对身体的控制权——都是他做的。
他不过是喜欢那个肆意的灵魂,这点他大可以承认,只是出于好奇心的喜欢。
樱木桑微眯起了眼睛,似乎是很舒服般转动脖颈蹭了蹭他的手,然后重新闭上眼睛陷入熟睡。乖顺又可爱,但是,攥着被单的手却牢牢攥紧,没有丝毫放松。
尽管对他表现出了亲昵,实际上还是畏惧着吗?
槙岛圣护想着,收回了手,有些无趣地离开了病房。
樱木桑的伤口好得很快,不出一个月就在槙岛宅开始了新的生活,立花那边槙岛圣护解释过了,问题也不大。比起之前的穿越者,樱木桑现在的表现可以说是乖巧得过了头,每天甚至很少说话,只是安分地听从吩咐做着自己的事,一举一动都小心翼翼,甚至连笑容都很少见。
比起穿越者还要无聊的性格,槙岛圣护看着踮起脚尖擦着窗户的樱木桑,皱眉想着,只是一想到灵魂状态时的性格,就忍不住叹息——人类还真是奇怪啊。
八月五日的时候,槙岛圣护按照孤儿院提供的档案,给樱木桑过了生日。
因为中间穿越者干扰的那一年,他减少了一根生日蜡烛,防止被发现不对。
一脸激动又不安的樱木桑看着蛋糕上的蜡烛,却是困惑地小声问了句:“过生日的话,不应该是长大了一岁吗?那么应该是九根吧?可是现在只有八根……”
槙岛圣护挑眉,然后仍旧平静地问道:“你什么时候满的八岁?”
“就是前不久……”大概是看他没有生气,樱木桑鼓起勇气说道:“在医院醒来的时候,是八岁生日啊,现在过生日的话,应该是九岁了吧?”
九岁孩子对事物的理解,是停留在这个程度吗?看样子是把自己重获新生的日子当做八岁生日了,他记得那天是……六月二十八日?这样刚好可以解决年龄的问题。
槙岛圣护没有露出任何多余的表情,只是点了点头,然后又拿过一根蜡烛插上点燃,说道:“以后你的生日就在六月二十八日,记住了。”
“嗯!”樱木桑赶紧用力点着头,然后笑着去看蛋糕。
重获新生的日子……见到他的日子……
槙岛圣护弯起了嘴角,也是一个挺不错的纪念日,对吧?
重新相处的最开始,槙岛圣护甚至觉得有些不习惯。
穿越者会总是来找他聊天,可是樱木桑不会,她竭力避免着与他相处,更愿意待在立花身边学习,就算被管家因为礼仪等事责怪训斥,也不会用可怜的表情看着她。
“做错了就是做错了,改正错误比逃避错误好多了。”
这种行为倒是符合她自己曾经说过的话,看来确实是顺从灵魂成长着的。
那他在不满什么?槙岛圣护将手里的书放下,走到窗边看着楼下花园里正在清理杂草的樱木桑,最后是拉上窗帘重新坐回躺椅上,闭上眼睛小憩。
感觉到身上传来细微触动的时候,槙岛圣护下意识挥开了什么,睁开眼睛才看到摔在地上的樱木桑,她的手里还拿着一条薄毯,怔怔地看着他,随即迅速地收拾好薄毯,朝着他鞠了一躬退离了房间,从头到尾,一句话也没有说。
这种如同仓鼠一般的行为是怎么回事?看着跟在立花身边总是垂头看着自己脚尖的樱木桑,槙岛圣护难得有些烦躁,而这种烦躁在樱木桑不小心打翻了他的茶杯时骤然增大了。
直到把樱木桑关进仓库里后,槙岛圣护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差距太大了,21天便足够养成一个习惯,更何况差不多一年?
他每天见到的“樱木桑”应该总是黏在他身边,眼睛里除了他什么都看不到,或者是平静地跟他聊着自己的独特想法,任性恣意地表现出灵魂的真实性。
而不是现在这个懦弱又胆怯的模样。
他也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会不习惯这样的落差在所难免。
可是,将自己的不适应迁怒到一无所知的樱木桑身上,也错得太离谱了。
想通这些对槙岛圣护来说并不困难,承认自己的错误也很简单,他却等到第二天才打开了仓库的门。樱木桑抱着膝盖缩成一团坐在角落里,听到响动抬起了头,眼神一片清明,居然是一晚上没有睡,看到他之后立刻挣扎着站了起来,却不敢靠近,只是小声说着:“请少爷原谅。”
不应该是这个样子——槙岛圣护将这个念头压了下去,然后看着她发颤的膝盖,保持着那样的姿势坐了一晚,会手脚僵硬发麻是理所当然的事。
他开口道:“回你的房间好好休息,没有下次了。”
“是。”转身的时候,他听到樱木桑大大地松了口气。
要让不习惯变成习惯,重点还在于他自己。
将现在他面前的樱木桑当做陌生人去重新相处就好了。这样也好,他也尚未完全融入这个世界,这也是个合适的机会,让他自己过渡成为这个世界的“槙岛圣护”。
而他最终给自己做出的形象设定是——处事沉稳的少爷。这当然只是大体上的概括,具体的改动都可以在日后慢慢修正,而会这么决定,也是因为那次把樱木桑关起来了的结果。
做好决定的第二天,槙岛圣护走下楼,便看到樱木桑脑袋上戴着的大小不合适的牛仔帽。牛仔帽明显是男式的,而且还很新,不像是樱木桑会有的东西,也不是他的。
立花正微笑着问道:“这是小桑的帽子?”
樱木桑摇了摇头:“不是,是救命恩人的。”说着,她咬住了下唇,然后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来,“只要有这个,就不用怕那些东西了。”
槙岛圣护立刻明白了她所说的“那些东西”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