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千石:“周老弟,什么权大钱多,我不过是一个从八品的官,算个甚么?不过,也不是我吹牛,咱在这里干了这些年也积攒下不少身家。我是天津卫人氏,到现在年纪也大了,总寻思着落叶归根,调到长芦盐场去。这人富贵不归故里,犹如锦衣夜行,如何甘心?听人说,你可吏部的王若虚关系密切,能不能帮我在他那里说一句话。”
周楠道:“王主事何等身份,我就是个芥子般的人物,如何搭得上话。”
石千石:“老弟,你就别骗我了。王大人来咱们县从头到尾都是你陪同的,你的诗词也入了他的眼,若非你不是读书人,说不定现在已经做了他老人家的门生了。事情就这么定了,过得一个月,你给知县请一月假,随我去一趟京城,只需你引见一下就成。放心,事情无论成不成,到时候我自然有一份心意。”
有好处,有好处就要拿啊!可惜,从这里去京城一来一回就得一月,实在太耽误事儿。
周楠摇头:“石知事,抱歉!”
石千石眼睛已经喝红了,喝道:“三百两。”
“什么……”
“你只需去一趟京城,我给你三百两银子的好处。另外,一路吃住,我都包了。”
这,这也太赤裸裸了吧,纯粹的钱权交易,买官卖官,要脸不?
咱们可是古人啊,怎么也得文绉绉来一段话,比如“生财有大道”“君子言义,小人言于利”什么的,大家相互试探试探,最后半推半就达成合约。
一来就说钱,简单粗暴,毫无技术含量……不过,我喜欢。
三百两,这可是三百两啊!我一个月才五六两,扣除花消,只剩一二两。要不吃不喝十来年才能攒够,这简直就是难以抗拒的诱惑。况且,有这笔钱,梅家的债务不就能够了结了?
周楠心中已是千肯万肯,不过,他好歹是个能诗能文的雅吏,个人形象还是要的。
怎么也得矜持一会儿才能放弃抵抗不是?
于是,他抚着下颌上刚冒出的一丛胡须,笑而不语。
“直娘贼,你们这些读过书的人就是不爽利!”石千石喝道:“看来不加码你是不肯了,来人啦!”
就一拍巴掌。
周楠大喜:要加价啊,不知道还要加几百,我更喜欢啦!
听到巴掌声响起,只见一个丫鬟扶着一个衣着华丽的大胖丫头进来。
只见,那丫头黑面庞,大鼻头,身材矮壮,长得和曾志伟有几分相似。
不,她就是明朝版的女装曾志伟。
进阁楼后,大胖丫头就直勾勾地看着周楠。
“此女乃是我亲兄弟的遗腹子,从小是我养大的,跟亲生女儿一样,可惜因为生得丑,一直没有说人家。”石千石说到这里,大约也是看他侄女不太顺眼,骂道:“确实,直娘贼丑得没眼睛看,老子都经常在做噩梦的时候梦见她,然后活生生被吓醒。”
听到伯父骂,那丫头不乐意了,口一张,一口粗豪的嗓音:“我丑又怎么样了,伯父你这么说我,却叫人气恼。我不就是胖吗,还不是你见天大鱼大肉催肥催出来的,要怪,只能怪你。再说这种叫人听了不高兴的话,我跟你没完。还有,你说我没人要,这也得怪你。你好歹是个官,用强替我找个好夫女婿,再给一大笔嫁妆,还怕没人肯?”
“你还怪起我来了,你你你……”石千石气得吼声连连。
见这叔侄二人闹,周楠心中突然有一丝不安。
石千石发了一通脾气,指着周楠道:“侄女,好叫你知道,此人乃是安东县衙典吏,以前可是做过秀才的正经小才子,你嫁他如何?”
“啊!”周楠大惊,手中的杯子掉到地上去了。
那丫头突然黑脸膛一红,忸怩这用手揉着自己衣角:“侄女的终身大事全凭伯父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