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楠来府城不过几日,大约是所做的事实在太精彩,场面上走动的人谁不知道他的大名。
当听到周楠嫖故友寡妻,并纳为小妾,又和许多女子夹缠不清,刚到淮安上任没两天就和一个民女在衙门里行苟且之事,丁夫人母子都抽了一口冷气:这不就是只辣鸡吗,真?禽兽也!
丁夫人忍不住骂了一声:“真是斯文败类,士林之耻。这位周大人走衙门里公然与妇人苟且,他不要名声了吗,这和畜生又有什么区别?”
道袍老者:“他一个杂流,这辈子也就这前程,难不成还想升官?男女之事,你情我愿,别人也不好说什么?闹大了,最多年考岁察的时候评他一个品性卑劣,报吏部免职了事。”
荀秀才:“他算什么士林中人?”
丁夫人最后鄙夷地哼了一声:“原来是个九品杂流,芥子般的小人物,一个品行不端不知礼数的东西,叫人随意应付两句,打发了事。”
她的心思道袍老者自然明白,这个周楠今日登门吊唁,名刺上也没有随礼,引得妹子心中不喜,就道:“不然,来者都是客,不可得罪。”
既然兄长这么说了,丁夫人心中虽然不快,却不好反驳,只呵斥儿子:“你这小畜生不也是同样好酒贪花,整日只知道狂嫖乱酒,真是丢了咱们老荀家的脸。”
荀大公子荀秀才被丁夫人娇生惯养了一辈子,听到母亲呵斥,心中不满,正要发作,一个婆子走进来,磕了一个头:“见过丁大老爷,见过夫人、大公子,六小姐她……”
荀秀才问:“她怎么了?”
婆子回答:“今天是老爷出殡的日子,六小姐在院子里哭了一上午,说是要替老爷披麻戴孝,送老爷最后一程。夫人不答应,就要死要活的。”
六小姐就是荀举人信上所说的妾生女,她上面还有五个哥哥和姐姐。这年头婴儿死亡率高,到现在就只剩下荀秀才和她两个。
丁夫人大怒,猛一拍桌子:“她还要死要活了,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一个奴婢子生的野种,还真当自己是主人家了。想干什么,当着所有亲朋故旧的面想要为她六小姐的身份正名吗,想得倒美,咱们荀家可从来没有认过这么个女儿,真是个卑鄙的小贱人!”
“她要当这个六小姐,是不是还想将来嫁人的时候好敲我们家一大笔嫁妆,做她娘的清秋大梦!你去告诉那个小贱人,就说,叫她老实呆在屋里,等到三年服丧期满,我会给她说一门好亲事的。嘿嘿,对了,马管家不是有个侄子在《醉花楼》跑堂吗。我看那孩子挺机灵的,乃是良配。”说到这里,她眼睛里闪过一丝寒光。
道袍老者吃了一惊,《醉花楼》是什么地方,城中有名的青楼。马管家的侄子在里面估计是当茶壶的,忙摇头:“不妥,毕竟是妹夫的骨血,这么做,岂不是叫别人笑话你们荀家。”
荀秀才不满:“舅父,我看这么处置不错。那小贱人就是个淫贱柴儿,配给龟公正好。”
道袍老者,面色一整:“胡闹,荀家好歹也是书香门第,如何能够做出这种事来。妹子,我外甥好歹也是个有秀才功名的,将来若是中了举,可是要做官的。就算中不了,也可以给他在府衙里谋个杂流官职。若是坏了名声,还如何做官。听我劝,还是给她找个好人家嫁了为好,大家颜面上也过得去。”
兄长是家里的主心骨,他既然这么说,丁夫人只得道:“兄长说得是,妹妹明白。”心中却发狠,小贱人想嫁,可以。富贵人家,书香门第就罢了,得配个粗鲁不文的农夫方消我心头之恨。
不过,把小贱人远嫁赶出家门还需等三年,真叫人气恼。
她就对那婆子一挥手:“下去吧。”然后又对道袍老者道:“兄长,客人们都到齐了,咱们出去回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