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哭啊……你低头。
她全身颤抖,神经俨然麻木,扑通一声跪下,呆滞的捧起这个还连着肉丝动脉的人头:唐雄笪张着嘴,像是生前还在发布着什么命令,然后突然被削去头颅,他四窍流出了血,想来是似得极不甘愿。她死命的擦拭,那血却止不住了,弯弯曲曲,鲜艳如唐志泽眉间的朱砂……“唐志泽!”
“我在。”
我在啊,墨浔。明明是清泉过石的声音,此刻却如同催命符一般。看我啊。
她回首。
谪仙般的人物此时更相视地狱里爬出的恶魔,胸膛被剖开了,污血染黑了他的白衣:墨浔,把心还我吧。
啊!别过来!
“醒醒……”
……
商幼薇猛然惊醒,额头上汗水淋漓,她心跳加速,使劲压住了像是要跳出的心。喉咙干咳的不像话,脑袋昏昏沉沉,头晕目眩。
握着杯子中手慢慢凑近,黑暗中,商幼薇都能闻到清水的味道。
“你这人心中有魔,折磨自己,也折磨别人,若今个不是我心里不安来瞧瞧你……”
杀了我吧。商幼薇一饮而尽,杯子随手一撇,躺回了床上,面朝里,死死盯着黑暗中的虚无,“我杀了他。”
杨瑾瑜一愣,下意识问道:“谁?”
商幼薇没有说话,闭上了眼睛。
杨瑾瑜叹气,眼中皆是怜惜,他凑近,轻轻地吻了一下商幼薇的发丝上一吻,“今个的罪让你背,明个的罪让你背,那不得累死?那男人手没比你干净到哪去,死了倒是除了祸害。”
商幼薇默默地流着眼泪,没发出一点声音,可那男人偏偏又是知晓了,搂上商幼薇,轻声的哄着,“人这一辈子,眼泪就那些,可变数何其多,你若为那人流干了眼泪,回头如何和我交代?别去拿别人的错惩罚自己。”
“你且安睡,万事有我,反正我比你高,天塌下,我顶着。”
商幼薇眼皮子重如千金,脑子却是格外清醒。
遥记当年她初入军营不过十四,身为女儿身只得处处小心翼翼,说是幸运,或是不幸,一如军营就被唐志泽要了过去。自此,便是两人的劫数。
他教她派兵布阵,武功谋略,教她隐藏身份,给她医治伤痛,陪着被吓坏了的她彻夜不眠,讲一个有一个的蹩脚故事,在一个一个朝夕相处的人离开的时候开解她,偷偷溜出军营带她玩,为她铺下一个有一个的美好愿望。
后来,军事秘密被泄露了,大军惨败,其证据全部指向了出入元帅帐篷的小新人。她被绑着关了一个月,她一直自信有他相护定无忧,竟是第一次知晓死亡离得如此之近。眼睛被蒙着布不知昼夜,每日被掐着喉咙灌浑水米汤,没人和她说半句话。她看不见,听不见,她都要疯了。可她挺了过来,因为她说,要带他回家。
后来还是有机密被泄露,她这才洗清冤屈。正在她想要表达心意的时候,她听见了惊天秘闻,泄露军事机密的人是他!
一切都是他设计好的,他认为自己是女儿身好控制,遂倾囊相授。他知道被人盯上了,所以特意设计洗去冤屈。
所以,一切都是假的么?
他有心么?
商幼薇不知道,所以她挖出来看了看。
瞧瞧,还是热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