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她自己又馋又懒,却总是骂自己闺女不够勤快、不够懂事。
“行了,赶紧吃饭吧。”何父何家乐无奈的打断了他媳妇的穷酸相。自家知自家人,他媳妇啥德行,他自己清楚的很。一手冲着两个女儿挥几下,道:“你俩也下去吃吧。”旋即拍拍媳妇的手,“你也赶紧吃吧,饭都凉了。”
何彩云微微抬头看眼她父亲,眼神平静无波。这是她重生后第一次看见父亲,但她并没有什么丝毫激动的情绪,也没有常理中的心酸、孺慕。
“嗤!”
虽然她父亲不是个坏人,但唯唯诺诺了一辈子的他,却连个真正的“坏人”都对付不了,就更何谈是照顾自己这个怯懦无能的女儿了。也或许他觉得自己都自顾不暇了,所以对于子女,也只能是任其随波逐流而有心无力吧?
其实,她从来就没有真正的看透过自己的父亲。重生后的她,最恨的就是性格软弱、不自立自强的人。她上辈子的性格有多孬,这辈子她就有多恨“孬”。
所以,何彩云认为,既然对面那个人自己都不争气,那她就更没有帮他重振夫纲的义务了。也许当她将来有钱的那天,她会多给他点钱吧,至于父女之情,还是收拾收拾扔灶坑里烧了吧……
……
何彩云独自走在去大伯家的路上,思绪乱飞。
看看周围老旧、破败的景和物,何彩云知道,这是这个年代特有的“怀旧版”风格。
六.四年的何家村,还是那么的穷,但就是因为这里的人都是泥腿子出身的穷人,所以这里还没有被批斗过的人。
在当今这个乱世,吃不上饭饿死的有都是,而他们这里依山傍水,只要勤恳点,最次也能混个水饱。何彩云认为,她们H省就是个风水宝地,既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天灾*,也没有受到过太严重的战争波及。
六.四年的何家还很穷,要等到七十年代末,何家才会搬到稍稍繁华的S镇,唐桂花这样一个好吃懒做的人,竟然愣是让她靠着搜刮亲戚、剥削子女,最后成为了S镇上的知名万元户。
现在的何家,家里只有父亲一个人挣壮劳力的工分,偷奸耍滑的母亲和未满16岁的大姐,只能挣半拉子(半个工分)。而且这一大家子除了吃喝外,还有三个学生以及一个将要上学的准小学生要培养。所以平时照顾家里的,就只有她自己而已。
何家一共有六个孩子。
她大姐何彩霞是家里老大,今年16岁,没念过书,长相清秀,性格比较像父亲,性子软、温柔贤惠、但也是家里最没有主见的一位。
她大哥何向阳是家里老二,今年15岁,双胞胎兄长,今年开学上初三,身材像爷爷,五大三粗的似个“土匪”,长相憨厚,但却绝不是个真的憨厚人,他是带着家里期望出生的男孩,而且还是双胞胎之长,所以被母亲惯得性子霸道,是个好吃懒做,偷奸耍滑的人。
她二哥何向星是家里老三,今年15岁,双胞胎之弟,和大哥一样上初三,学习将将巴巴(不太好),和双胞胎哥哥长得很像,只是比大哥更黑些,性子没有大哥那么霸道,但却是个没啥脑子的“炸药包”,脾气爆的沾火就着,成天打架惹事,从村东头打到村西头,人称“鬼见愁”。
她三哥何向亮是家里老四,母亲有时喜欢叫他“小三”,11岁,开学上小学四年级,开学四年来,考试从未及格过,将来小学毕业都费劲;长相随父亲,英俊小生类型,是家里嘴最甜的孩子,最大的缺点是喜欢偷东西。因为小时候不懂事时就爱偷偷摸摸,被母亲知道后,母亲不但不教训他,反而还夸他是个顾家的好孩子,长此以往,养成了见到人家有好东西就想占为己有的混账,有时别人不给,他就想方设法的也要弄到手,不择手段。
她何彩云在家排行第五,大家都叫她“二丫”,农村没上学的孩子,都叫小名,很少有张口喊大名的。今年10岁,没上过学,最羡慕“文化人”,做梦都想上学。长相不像家里的任何人,现在瘦瘦小小的还看不大出来,等长大后,大家都说她像个南方人,袅袅婷婷,娇娇小小,迷蒙的大眼总是水汪汪的,就因为她的这一出挑相貌,她母亲当年愣是多要出了200块钱的彩礼。之前的性格就不用多说了,绵到骨子里的性格,让人看了就想欺辱两下,典型的包子女。
她小妹何彩雾是家里老小,母亲高兴时最喜欢叫她“小心肝”、“小宝贝”,今年8岁,过阵子9月开学时,母亲会去给她报名。家里虽穷,小妹却从未吃过苦,即使到了现在,也隔三差五的能吃上块蛋糕、饼干之类的高档零食,所以有些娇生惯养,性格傲慢。
母亲总是说她当初小时候克得着了(没吃过好东西),所以她不想三丫也跟着遭罪,就因为何彩雾无论是长相还是性格都是全家最像母亲的,所以向来重男轻女的母亲却对她总是格外偏爱,好似认为,只要让和自己相像的女儿过的好,她也就过得好一样。
即使这个女儿长得又矮又挫,又丑又膀,可她从不在乎,因为她认为,自己这个女儿长的和她一样美丽贤德,是个有福的。所以在何家,小妹是地位仅次于母亲的存在,她的风头就是三个哥哥也要避让几分的。
而何彩云她自己,从小就学会看人脸色过日子,对于家里三个哥哥她向来崇拜着,对于“上天的宠儿”——小妹,那更是敬而远之,从不敢跟她正面冲突。
“唉!为什么最像那女人的人不是我呢?否则咱也可以作威作福了不是?”
“啊……呸!呸!呸!童言无忌!童言无忌!有点出息啊!白活百年了啊?你已经是百年老妖了,有点妖样!”
“哼,谁要像那个人啊?何彩云你真是越来越幼稚了,做人可不能这么没有羞耻心。”
“对,绝对不能做个和她们一样没品的人。”
“咱这辈子重生,最重要的事,就是虐她的,可不能跑偏了,你早就过了需要母爱、需要母亲肯定的孩童时代了!”
“何彩云,不是说要改变吗?不是说要坚强吗?不是说要虐死他们为儿子泄恨吗?”
“请一定要摆正自己的位置……”
何彩云为自己一时的可耻想法,而不断自我唾弃着,一个人嘀嘀咕咕,远远看去,神神叨叨、抓头挠屁股的,像个神经病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