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及此处,苏杨儿走向妆架,打开首饰盒,见里面也有一支精致的玉簪,正是在汤阴苏府时,赵九所赠的那支,她取出了这支玉簪,暗道:“她送我一支,我回赠她一支,如此两不相欠,看她日后还能有什么话说。”
当下她便同小玲追出门外,道:“夫人请留步。”
陆夫人闻音停身,问道:“杨儿,你还有何事?”
苏杨儿上前递出那支玉簪道:“夫人,您送了杨儿一支玉钗,杨儿也想送您一支。”
陆夫人望了一眼她手中的玉簪,略作迟疑,接了过来道:“即是杨儿你一番心意,那伯母便收下了。”
这时陆靖元也从客厅中走了出来,他见到这一幕,以为事成,不禁大喜,对陆夫人道:“伯母我送您回去。”
说罢,他又同苏杨儿兴高采烈道:“杨儿,你在家好好准备。”
“准备什么?”
苏杨儿也不知道他高兴的什么劲,便见他随陆夫人走出府外,起轿离去。
直至大门阖上,苏杨儿这才收回目光,小声嘀咕道:“什么鬼…”
陆夫人无事来访,只说了几句话又莫名其妙离去,再加上陆靖元那诡异的兴奋,自然让她大惑不解,但好在如此轻易的就将他们打发走了,苏杨儿也不由暗舒了一口气。
但同时,她又暗感疑惑:“这么大的气场,这女人究竟什么来头?”
……
而此时,陆靖元等人已出了狭巷,陆夫人坐在轿子中把玩着苏杨儿所赠的那支玉簪。
在外紧随的陆靖元难掩兴奋道:“伯母,杨儿她…”
不料他刚一出声,陆夫人便道:“靖元,你央求之事,伯母未曾与那小娘子提起。”
“未提起?”轿外陆靖元闻言脚步一缓,而后又着急跟上,道:“为何?”
陆夫人道:“靖元,原本这样的大事,该是你父母来料理,但他们远在千里之外,而且你说他们也应允这桩婚事,伯母代媒无不可;但伯母看来,那苏氏与你绝非良配,是以伯母于提亲之事只字未提。”
听到这话,陆靖元心下恍然,原来这陆夫人根本没有看上苏杨儿。
而陆母与陆父自然是见过苏杨儿的,在他们看来这两人倒也般配,否则陆靖元也不会如此大胆求外人去提亲,说起来两家这才是刚刚认亲罢了。
他暗自心想:“罢了,看来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求不得外人。”
他本来寄希望于陆夫人,因为他知道陆夫人唐氏出身名门,论起来历,那是相当了不得,其祖父唐介,乃是神宗年间参知政事,统领三司,与王安石共分相权;其父唐淑问,进直龙图阁领监察御史台。
以唐氏的身世才学而言,她当年是有“进后之资”的,只可惜相貌不得帝王心。
这也就是为何苏杨儿在面对她时,总觉得矮她一头的缘故,此女身上有这个时代真正的名门之女独有的气质,像这种险些能够母仪天下的女人,严格的家教与常年位居高位所带来的气场,远非苏杨儿这个“假千金”可比的。
其实不光是她,就连陆宰也是出名惧内,常对陆夫人言听计从。
就在陆靖元对她大失所望之际,陆夫人又道:“靖元,你勿嫌伯母多事,有一件事伯母需代你父母规劝你。”
陆靖元知其来历,不置可否道:“伯母但讲无妨,小侄洗耳恭听。”
陆夫人道:“靖元,你还年轻,有些风花雪月,也算小雅,可那苏氏娘子空有美貌,却无美质;其父苏少府,亦是自甘下流的贱商人物,自古士人甘为商者,多门厅中落,鲜有善终;伯母劝你,不要耽于苏娘美色,误了大好前程。”
陆夫人一番话将苏杨儿贬了个一文不值,可苏杨儿若是听了这些骂她的话,恐怕只会拍手叫好,她巴不得陆靖元的家人从中作梗。
可陆靖元听了却不以为意,他只想让美人臣服胯下罢了,是以嘴上敷衍道:“是,伯母的话,靖元记下了。”
可心里却暗暗想道:“看来她是帮不上忙了,我得再想个主意才是。”
轿中陆夫人闻言,却暗暗摇了摇头,她知道陆靖元只不过在敷衍罢了。
但她这样做已算是仁至义尽了,毕竟陆靖元又并非是她亲侄,她没有什么义务去管教他,而且也没有权力去管教他,说的多了,反而伤了两家和气。
当下陆夫人只在心下暗叹道:“但愿游儿将来不会如此子一般自甘堕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