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杨儿一颗男儿心何等坚硬,当下便趁二人不备,用尽全身力气将他们齐齐推出门外,同时瞬间阖上大门,隔着门向他们喊道:“你们两位癞蛤蟆在外面慢慢争,我要回去吃饭了!”
听到这话,苏千易暗道一声不妙,适才他有苏杨儿做倚仗尚有些底气,可此刻他孤身在外与暴徒相处,怕是再也无人能救他了,当下他便悄悄往后挪了挪,起意趁机逃跑。
可谁知他身子刚刚动了一下,便听陆靖元冷声道:“你觉得你能跑的过我么?”
苏千易闻音身子一僵,抬首恰好撞上陆靖元冰冷的目光,顿时令他背脊生凉。
他屡遭陆靖元虐待,早已对其产生深深恐怖,回想起适才自己又如小儿般与他争执,恐怕他更加不会放过自己了,便在想要开口求饶时,却见陆靖元稍稍抬了抬手。
苏千易见状下意识的便逃窜至未明身后,抱头求饶道:“大侠饶命!晚生只是路过!适才一时口不择言,冒犯了大侠,晚生是癞蛤蟆!”
陆靖元见到他这没骨气的模样,反倒微微怔了一下,心想:“杨儿连我都瞧不上,又怎么可能瞧上这等货色?”
想到这里,他冷哼一声道:“你是不是很喜欢躲在女人背后?”
苏千易闻言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只怪陆靖元下手实在太狠毒,他实在不想再落入他手中,当下他缓缓站起身来,对身旁未明道:“小师傅,对不起,晚生得罪了…”
未明听到这话,才缓缓睁开了眼睛,可她刚一睁眼便又见到了陆靖元那欲要择人而噬的目光,又立即闭上眼睛,默念佛号。
陆靖元见状暗暗叹了口气,道:“小师傅,你走吧,我是骗你的,这里没有什么苏大善人,日后若能再见,我会补偿你些善款…”
未明闭目不解道:“施主何故要欺骗贫尼?”
她心中始终认为陆靖元是个好人,眼下依然这样想,但却不敢睁眼去看他的凶恶目光。
陆靖元怅然若失道:“我说了你也不会明白的,你走吧…”
他本想利用未明再来与苏杨儿见上一面,谁知却撞上了苏千易,他适才认为苏杨儿在与他厮混,是以怒不可遏,可眼下她却将两人毫不留情的一齐推了出来,自觉是多疑了。
当下他对苏千易的妒恨,已经消弭了许多,没心思再整治他。
这时苏千易却灵机一动,道:“苏大善人有的,本人便是了!”
“你?”陆靖元闻言望向他,冷声问道:“你不是姓董吗?”
苏千易尴尬笑道:“晚生苏千易,深慕大侠风采气度,前日一场误会,今日一时冲动,又得罪了大侠…晚生…”
陆靖元打断他道:“你等等,你也姓苏,那你与杨儿有何干系?”
苏千易道:“说来惭愧,我与娘子是本家,照辈分,她应该喊我一声叔叔。”
听到这话,陆靖元目光一变,心想:“是了,我怎么如此糊涂,杨儿她祖籍在此,少不了有几个亲戚,何况她又怎么可能瞧上这软骨头书生…”
念及此处,他心中妒意又消一半,可对其戒备并未放下,需知这是一个表哥娶表妹理所当然,叔叔娶侄女也时有发生的时代;瞧苏千易的年纪,便知他与苏杨儿应当只是远亲。
这时却见苏千易取出十几文钱,投入未明钵中,道:“小师傅,苏某虽不是什么苏大善人,但照你们出家人的话来说,你我相见即是有缘,不能让你白跑一趟…”
未明见状竖掌行礼道:“两位施主皆是良善之人,贫尼不胜感激!”
说罢,她又垂首对陆靖元道:“施主,贫尼虽不知您与这位苏施主有何过节,但请您念在苏施主与您一般良善的份上,不要再为难他了…”
陆靖元见这小尼姑天真无邪,明知自己被人利用了,却不嗔不恼,还在那里给旁人求情,当真不知该说她傻,还是说她一心向善,这世间又哪来这么多善人。
“此行怕是又将杨儿给得罪了…”
陆靖元心中苦恼难言,本也没心思再整治苏千易,暗叹一口气后,失落离去。
见他走了,苏千易大舒一口气,对未明道:“多谢小师傅搭救,那苏某也告辞了。”
说罢,他匆匆忙忙离去,仿佛生怕陆靖元再杀个回马枪。
未明看着适才十分热闹,转眼又空无一人的窄巷,心想:“世人可真怪,一会儿抢着做癞蛤蟆,一会儿却又抢着走…”
她思之不解,却又满载而归,原本一只空钵中已有了数十文。
正当她也想走时,紧闭的苏宅大门全缓缓打了开来,却见苏杨儿探出脑袋来,问道:“小师傅,他们都走了么?”
未明稍一迟疑,对她点了点头,道:“回女施主的话,他们都走了。”
苏杨儿闻言站出来,目露兴奋好奇神色,道:“那你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