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学的像模像样,自然只是为了吓一吓眼前四人,他虽不知这伙人底细,可转念一想,他们若真的是水寇,那所谓打渔料来便是黑话,与一般土匪所提的“血葫芦”、“瓜瓢”、“买肉吃”有相同之处。
如以打渔喻示杀人越货,那么他不懂也就懂了,果然几人听了面色微微一变,干笑道:“原来是黑吃黑的,失敬,失敬。”
陆靖元见状暗舒一口气,知道自己学对了,江湖黑话他曾听崔正提起过一些,其实一般江湖中人也不会与这些三教九流扯上干系,民便是民,盗便是盗,虽都是靠拳脚吃饭,但绿林实在难入宗师法眼,少有人会与他们结交。
只在心下暗道:“伯父治下竟会有这样一伙人,唉…杨儿这次真是惹下大祸了。”
其实五湖水寇横行,并不能全然怪罪于陆宰管制无方,需知江南水寇,由来已久,自隋炀帝开凿运河,官船、民船、外商船来往频繁,至唐初长江流域、太湖水系之上便河盗滋生,更遣论水运业尤为发达的宋时了,这究竟是人治的古代,犯罪成本极低。
那四人见他满口黑话,不再理会,转身便回入厅中。
可苏杨儿、小玲二人当他们在身旁经过时,闻到他们身上那一阵阵鱼腥味、与浓烈的男人体臭味时,几欲作呕,换作以前,苏杨儿或许不以为意,可她这数十日养在香闺,接触的男人也都是陆靖元、苏千易这种佳公子,他们身上自然不会有这种味道。
苏杨儿忍不住与小玲一同伸手掩住口鼻,其中一人一瞥之间见她们衣袖褪下,露出一截小臂肌肤胜雪,嫩滑如脂,疑心陡起:“一个跟班小厮,肌肤如此白嫩?”他反手一把揪住小玲手腕,喝道:“骚娘们,你们究竟是甚么人?”
小玲吃痛“哎呦”一声娇呼,苏杨儿跟着吃了一惊,出声喝道:“你快放开她!”
她们这两下声音娇柔清脆,放在这臭男人堆中却是刺耳之极,这么一来,底细登时揭穿,几人伸手拍掉了苏杨儿、小玲二人的璞头,长发瀑落,转眼间两个不起眼的跟班小厮变成了两名娇滴滴的美娘子。
众汉子见状,无不目瞪口呆,想不到世间竟有这般粉雕玉琢的美娇娘。陆靖元见势不妙,一步抢上,先是一拳击退了抓着小玲手腕的汉子,而后又是一步跟上,变拳为爪,揪住他的肩头,狠狠一拉,但闻“柯啦啦”两声脆响,那汉子痛呼道:“有奸细!”
他这两下变招迅速之极、狠毒之极,仅一个照面便卸掉了那汉子一只胳膊,反拽那汉子胳膊,一脚踹在其背心上,将他踩在地上,喝道:“再动一个试试!”
陆靖元拳脚得于行伍,使得皆是上阵杀敌的招数,战场之上瞬息万变,追求一击毙命,纵是擒拿路数也和一般江湖套路迥异,说不出的狠辣、歹毒来。
只见那汉子在地上痛呼道:“是奸细!是奸细!”
厅中又涌出十余人来,将苏杨儿等人团团围住,而这时秦恨爹反倒站的远远的,面无表情望着众人吵嚷:“乔装假扮的骚娘们!快抓起来拷打!是极,抓来快活快活!”
便在此间一片混乱之际,忽闻有人喊道:“金刀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