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青年直起腰,道:“程明台,此地并非公堂,依林某之见,签字画押之事也免了罢,省得日后有人风言风语,至于林某另一个奴子,劳你一并绑押到林某家中便是。”
程怀邈闻言站起身来,喉间咕的一声,似是有话想说,可又硬生生咽了回去,转而笑道:“林相公来到此地,已然屈尊降贵,但有吩咐,下官当然照办。”
“杨谷,还不将财物交还给相公?”
“是。”杨谷应声取出一只钱袋,躬身呈于那青年面前。
苏杨儿认出那是自己的钱袋,起身便想去接,那青年却冷声道:“让你伸手了么?”
苏杨儿吃了一惊,缩回小手,只听那青年道:“杨刑郎,林某家门不幸,出此笑事,些许黄白,留作公事吧。”“这……”杨谷面现难色,回首去看程怀邈,见他点头,这才说道:“既然如此,杨某便承相公美意,代监司诸位同僚愧领了。”
苏杨儿见状,心中冷哼:“我给你时,你不收,换作别人给你,你便收了,这古代的反贪局长也不过如此。”继而望向那青年,又想:“虽不知这姓林的是什么来历,但瞧这些人如此怕他,想必是个了不起的大人物,也不知陆靖元从哪儿找来这么一个救兵。”
她正觉暗爽,那青年却对她低声道:“还不快走,等着露陷儿么?”
苏杨儿闻言心中一凛,忙随那青年推门离去,程怀邈在后赶上,似是要恭送这青年。
眼见他们就此离去,一直不曾吭声的宋平忽然叹了几口气。
杨谷见状,低声问道:“大哥,你怎么啦?”
宋平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看这林相公的家规俨然已凌驾于国法之上。”
杨谷神情微变,沉声道:“程明台都得忍气吞声,你我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了。”
宋平皱眉道:“还有你,你早知那苏氏是个女子,为何隐瞒不报?”
杨谷双手一摊,说道:“我当时只觉得这女子好玩,谁知她身上藏有官银,正审她时,林相公便来要人了。”
听到这话,宋平轻咦一声,道:“咱们刚捉住这个雏妓不久,他又是如何得知?”
杨谷也是一怔,摸了摸下巴,道:“前日绮罗岭上那桩命案,所见之人不少,而且据他那番说辞,他是早知两名家奴去向的,而且他可是在外的宗室,有些耳目也不奇怪。”
宋平摇头道:“不对,这未免也太过巧合了,你说…你说此案会不会与林相公有关?”
杨谷脸色大变,低声道:“大哥,话可不能乱说!”
宋平双眉一轩,又缓缓疏开,叹气道:“眼下他将唯一的证人也带走了,是不是乱说,我看只有天知道了。”说罢,转身离去,室内自此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