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千易吃了一惊,不知他为何要撒谎,但见他面无表情,比起自己撒谎之时沉着还胜百倍,不由心想:“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老祖宗与人说谎,莫非……莫非他送我的这玉锁是什么重要宝物,仇庄主起了贪意?”
只听仇杰叹了口气,道:“十六年前,丹东河岸,胡女托孤,只身赴死。”
他只轻飘飘说了十六个字,落入苏翁耳中却如晴天霹雳,沉着再也不再,但仍颤声道:“仇……仇庄主,老朽实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苏千易觉他浑身颤抖,再也忍不住出声道:“仇庄主,这玉锁是晚生之物,有什么话你对晚生说,不要为难我家老祖宗。”
一听这话,仇杰再不犹豫,右手疾伸,抓开了苏千易衣襟,却见他左肩之上三点红痣呈一条直线,像是天生就有的,又像是人为刺上去的,乍一看并不显眼,但仔细一瞧,这三点红痣在肩上间隔远近几乎相同,想要天生如此,只怕不能。
仇杰失声道:“竟然是你……你竟然就在我眼皮底下长了十六年。”
陆靖元见到这一幕,登时恍然大悟:“原来他昨夜没说之事,就是这事,无怪他适才要察看我肩头,看来这傻小子果真是他要找的人了。”
此念一落,忽见仇杰松开了苏千易,瞪向他道:“贼小子,你可骗苦了我!”捡起地上刀来,猛地一瘸一拐朝他挥来。这一下突如其来,苏杨儿啊哟一声惊呼,身体不停使唤猛扑到了陆靖元身上,陆靖元急叫:“快闪开!”“杨儿!”苏千易一声惊呼,双臂一展也扑了过来,仇杰大吃一惊,正要停下,仇华突然拉住他手,大叫:“爹,你到底要干什么,他们是我朋友!”
见他们接连一个护住一个,仇杰微微一怔,又好气又好笑道:“好啊,你长大啦,知道为朋友卖命啦。”轻轻推开了仇华,放下刀来,转身道:“把他们三个绑到一起,与这贼小子一道带到船上去。”几名汉子一拥而上,按倒了几人,以绳索捆缚了他们手脚。
仇华大叫:“爹!爹!”叫了几声不应,又叫:“七阿爷,救救我!”
仇七目光一变,犹豫道:“主上,小主她……”
仇杰手一挥,道:“她喜欢为朋友卖命,就叫她和她的朋友在一起,带走。”
仇华花容色变,又要大叫,人已然被抬到了半空中,落到了马背上。
“小娘子!”那边老王与小玲见状急冲上前,却被几名汉子一把推到地上,再要起身,苏翁忽然出声道:“小王郎,你们不要动,让他们走。”说罢缓缓闭上了眼睛。老王闻言伸手按住了小玲,只能眼睁睁看着苏杨儿等人被他们抬走。
仇杰翻身上马,对苏翁拱了拱手道:“苏老先生,仇某虽不知你因何缘故不肯承认,但您的大恩大德,仇某记下啦,来日他是否要接您尽孝,也由得他。”
苏翁见苏千易等人已然被带到了院外,才道:“你是他的父亲?”
仇杰哈哈一笑道:“老先生,你终于还是承认了,但在下不是,他的父亲另有其人。”
话音一落,双腿一夹,领着诸多人马冲出了院门,霎时间尘土飞扬,小玲爬起来跟了几步,可只吃了一嘴泥,又哪还能跟得上,一回头却见苏翁几个摇晃,倒在了地上,老王急忙接住了他,失声道:“老祖宗,老祖宗。”只听苏翁道:“回家。”眼一闭,好似被抽干了力气,再无声息。小玲大急,泣道:“王……王伯,怎么办啊。”
老王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即不知仇杰为何要带走苏杨儿等人,也不知苏翁与仇杰最后那番对话是什么意思,但他心知此事定事关隐秘,料来苏敬先会知道一些,当下定了定神,背起苏翁,跌足道:“回家!”说罢,急匆匆向院外马车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