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人即使猜到,也不会在这当儿说,可殷高侯乃是魔头性格,当下便忍不住哈哈大笑,说道:“贼婆娘,你和这老小子是老相好么?秦老七该不会就为这事断了你双腿罢?”
一听这话,余梅不禁勃然大怒,叫道:“是又如何,干你何事,姓殷的,你的账我还没有与你算清呐!”
殷高侯嘿然冷笑:“你好胆,说过的话想当作放屁么?“
老王大声道:“小梅,是我自己要来的,不怪殷壮士,你杀了我罢。”
余梅厉声道:“好,你想死,我成全你,殷八,你杀了这老东西,我答应你的事,加倍照办。”
殷高侯微微一怔,没料到她会这样说,转念想到她定是怕远处放箭会伤到爱子,才叫自己动手,他对苏家全无好感,要杀老王,倒也并非难事,只是不待他接口答应,秦连琛忽然叫道:“我看谁敢!”
突然之间,他纵声一阵长啸,暗岩下涌出无数人头,每人身前支着一块盾牌,各持强弓,一排排的利箭对着众人,反将余梅等人团团围住。
同时水面上号角连响,一排火光,向此驶来。
原来这太湖水寨并非铁板一块,平日虽由余梅主事,但她只管得寨内之事,所率有限,寨外明岗暗哨全由秦连琛打理,也只听他一人号令。
余梅并非不知此节,但没想到儿子居然敢与自己翻脸,眼见得情势逆转,不由得气的浑身发颤,道:“好啊,你想与为娘火并?”
秦连琛缓缓站起身来,道:“娘,这老匹夫死不足惜,但眼下却不能死。”又道:“殷八,你随我走,我家欠你的债,我来还你。”
殷高侯眼见这一家人一变再变,心道:“虽不知这老奴与贼婆娘有何旧故,但眼下小的势大,老的势孤,老的要杀他,小的要保他,当然随小的走划算一些。“便道:“好,老的来还,小的来还,都是一样。“
老王本来死意已决,见秦连琛如此袒护自己,不喜反惊道:“好孩子,你心地善良,不忍杀我,可你娘若不杀我,她心中始终有一口恶气难出,你是个好孩子,不要惹你娘生气,就叫她杀了我罢。“
秦连琛骂道:“老东西,你少自作多情,老子恨不得现在就一刀劈了你,但我见你心愿未了,临死之前心中必无多少悔意,叫你这么死了未免太便宜你了,你想受死,待你了结心愿,再来与我娘领死不迟。”
老王听的哑然失声,心道:“原来他是这般想法,无怪他要暂时留我一命,不过这话倒也没错,我始终挂念着小娘子,不能全心全意领死。”
便道:“小梅,孩子说的不错,你等我心愿一了,便来与你领死,到那时不管你要将我剖心挖腹,还是千刀万剐,我都由你。”
他这话听来未免怪异,又叫人毛骨悚然,但殷高侯听了却不禁“嘿嘿”几声,笑道:“你既要剖心,便不可挖腹,这两样死法你只能选一样,至于千刀万刮,待你死了也觉察不到了,要我看还是剥皮抽筋最好。”
余梅瞪了他一眼,森然不答,秦连海嘴巴一张,正待说话。
秦连琛抢先道:“二弟,你什么都不必说了,今夜之事你做的不错,待我还上八爷人情,顺道结了这老东西心愿,便带他来向娘领死。”
说罢,不理会二人是否答应,提着老王登上船去,众人纷纷离岸,但箭头依然对着岸上之人,显是怕岸上之人突然偷袭,但不足片刻,偌大船队便已消失在浩渺夜烟之中,只剩下零星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