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蛋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叔我在这儿陪你,要是我走了你一个人死在这儿了怎么办!”
“死了的话你就把我身上值钱的东西都拿走,曲泊舟估计不会让你跟着他了,你去个安全点的地方好好生活。”牧轻言颇有些交代遗言的意味。
狗蛋听到这话,竟双脚一叉坐到地上哭了起来,“不!我不要你死!”
“你这熊孩子。”牧轻言叹气道,“我不能一直照顾你的啊。”
“那以后我来照顾你!”狗蛋撅起嘴,从袖子上撕下一块布,跑到马厩边上借着雨水将布打湿,然后跑回来敷在牧轻言额头上。
一股酸意涌上心头,牧轻言张了张口,终究是没能说出什么。
马厩外闪电依旧时不时地将天空撕裂,雷滚向远方又从前远方滚来。狗蛋脸上的泪已干了,留下两道青涩的泪痕,他撕下了两块布,替换着为牧轻言降温。但狗蛋的努力毫无作用,因为风一直刮着,牧轻言的症状只增不减。
就在牧轻言以为自己真的会因高烧不退而亡时,有人冒着雨走到马厩外。
“曲叔叔!”狗蛋激动地喊了声。
曲泊舟“嗯”了一声,走进马厩内一把将牧轻言抱起。“对不起,有些事耽搁了。”
牧轻言压根听不清他说了什么,只觉得有人声在他耳边响起又很快被风雨吞噬。
曲泊舟抱着牧轻言来到最近一户人家的院子里,狗蛋极为懂事地快步跑过去将门敲开。这里住着一位独居的老猎户,看见有人病得神志不清后立马让他们进去,收拾了一间屋子并准备了干净衣裳。狗蛋跟着老猎户去煮姜茶,曲泊舟守在床边照顾牧轻言。
敷在牧轻言额头上的湿毛巾很快被烤热,曲泊舟找老猎户要了一碗酒不断地往他手心上擦。不多时狗蛋便捧着碗姜茶进来,然后牧轻言根本不肯张口,灌多少进去便吐多少出来。
“怎么办?”曲泊舟看着狗蛋。
“我轻言叔一定会没事的!”狗蛋说完便红了眼睛。
“他求生意志不强,死于他来说反而是一种解脱。”曲泊舟轻声道。他抓起牧轻言的手继续擦拭,明明知道对对方不管不顾才是真的好,但曲泊舟忽然有些不想让牧轻言就那么轻易结束任务。
“我烧了水,让这位公子泡一泡,发下汗便能好了。”老猎户推门进来,说道。
“好。”曲泊舟将手里的碗塞给狗蛋,起身随老猎户去打水。
将浴桶搬到房内,热水一壶一壶地倒下去,又中和了些冷水,温度适宜后曲泊舟一层一层将牧轻言扒光,然后丢到水中。末了他想起什么来,低头对狗蛋道:“姜茶你喝了吗?”
“没。”狗蛋太紧张牧轻言以至于完全忘记自己也淋过雨。
“快去喝一碗,免得多个人需要照顾。”曲泊舟冲他摆摆手。
生病了的牧轻言真的很需要照顾,这不他就一会儿没盯着,整颗脑袋差点都沉进了水里。
被热气一薰,牧轻言苍白的脸色终于好看了几分,曲泊舟再次尝试喂他姜茶,牧轻言竟开始有意识的吞咽。牧轻言被迫抬着头,喉结上下滑动,没来得及咽下的液体自嘴角流出,曲泊舟突然觉得自己也应该喝上一碗。
曲泊舟还没来得及起身,浴桶里的人睫毛开始颤动,然后缓缓地睁开眼睛。
“我是谁,我在哪,我怎么没死?”牧轻言哑着嗓子道。
“……把你救回来了怪我咯。”曲泊舟面色沉下来。
“是我命不该绝。”牧轻言识相地说道。
曲泊舟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开门声打断,只见狗蛋喝完茶跑回来,手上还多端了一碗,明显是给曲泊舟的。
狗蛋看见牧轻言醒了,整个人显得特别激动,可碍于隔着个桶无法扑上去。
“我现在好了一些,这个时候最好是吃点清淡的,例如白粥。”这话本是对着曲泊舟说的,可说完后牧轻言便觉得不对,于是转头看向狗蛋,“会煮粥吗,少放点米多放点水,水沸之后多搅拌搅拌就好。”
“啊,好。”狗蛋点点头,乖巧地跑向厨房。
牧轻言觉得自己身上发汗发得差不多了,正要起身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根本使不上力,他只能无奈地求助曲泊舟,后者眼角一抽,拎小鸡似的直接把牧轻言从桶里提溜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