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柔然的汗王戒指,天下只有四枚,分别为柔然国大可汗之下的四大汗王所持,鸢公主当年曾为国家立下汗马功劳。是以虽然是女流,却被大可汗例外加封为柔然唯一的女汗王!”
“这枚扳指就是汗王信物,可以世袭罔替,持此戒指就是柔然国的大汗王,上面的虎首也是柔然国独有的徽记。靖儿,你身后的刺青,平时若隐若现的斑斓猛虎,在柔然国,也是只有大汗王才能享有的殊荣。”
玄靖恍然大悟,直到此刻才知道自己身后刺青的秘密。原来此中藏着这么多的故事,怪不得以前屡次问起父亲,父亲都不肯告诉自己。玄靖想起父亲,心中不由得一痛,眼中有些发酸,泪水将要涌出,忙转过偷去,用袖角轻轻擦了擦。
梦蝶却又看着柳相问道:“老宗主,您说要今晚出城,不知有何妙计,出了帝畿,你们又打算前往哪里?”
柳相嘿嘿一笑,“妙计是没有的,只不过想着今夜乃是上元灯节,帝畿中必然热闹非凡,几个城门的守卫就算再多,也不见得人人都盘查仔细。我们三人稍加装扮,想必混出城去,应当不是什么大问题,就算被识破了行藏,谅那几个守城的卫士,也没什么打紧,老夫还没看在眼里。”
“至于出城以后去哪里,我想先去掖泉,那里的经略院太尉费城是我的弟子。我想把靖儿安顿给他,在经略院学习几年兵法,等到靖儿成年,那时候的路,应该由他自己来选,而不是我们做主。”
梦蝶点了点头,心中对柳相的话十分认同。无论如何,这帝畿都不是久留之地。掖泉国历来是中立之国,与各国都不见刀兵。玄靖眼下虽然在晋国被四处通缉,但是到了掖泉只消随便换个名字,照样能正常生活。
那掖泉的经略院闻名四海,乃是天下最好的武事学堂。历来各国高级将领,倒有一半出自掖泉经略院。而经略院里负责讲授的夫子,也有一半都是年事已高的名将,或不被国主重用,或躲避仇家而迁居掖泉,在经略院中任教。
远的不说,成亲王玄布年轻时就曾经在掖泉国经略院中求学,玄靖的表哥玄玉也刚从经略院学成归来。不过玄玉应该算是经略院学生中比较失败的例子吧。
梦蝶又看了看慧琴,说道:“慧琴姑娘,你现在有何打算?如果你不愿离开帝畿,我可帮你安排去处,毕竟此事和你并无干系。靖儿他们这一去,可是天涯路远,前途凶险无比。”
慧琴听了此言,忙站起身来说道:“梦蝶阿姨,莫说世子殿下对慧琴有救命之恩。就凭着成亲王殿下不以小女子身份卑微,临终前对小女子委以托孤之命,小女子也决不能舍世子殿下而去。”
“慧琴从极州家乡千里迢迢来到帝畿,什么样的危险没见过,自问还能应付得来。何况世子殿下年纪尚幼,身边也需要人照顾,您说呢?”
梦蝶其实早已知道慧琴对玄靖的情谊,只是一直未说破而已。如今听了慧琴说的如此坚决,已然放下了心。
几人在房中又仔细商量了一番出逃的细节,就各自收拾行囊,只待晚上趁着城中人多,就混出城去。
帝畿乃是四海之中,汇聚天下往来商旅。城中人口以百万计,乃是天下最大的都城。这上元灯节又是新年的第一个节日,往年在上元灯节这一天,城中各商会都要组织能人巧匠,在城中集市或街道上扎了大大的彩灯,写上本家商会的名号,免费供人参观,却也是为自己打响了名号。此事一举两得,大家都乐得为之。
虽然经过成亲王一案,帝畿戒严月余,城中许多公卿世家都噤若寒暄,但是既然好不容易等到上元灯节,大家都还是想着上街去看看花灯。
更兼晋国历来风俗,上元灯节这天金吾不禁,意思就是年轻的男女若是在街上看见有中意的对象,即可当场表达情意,若是双方都有好感,便可托媒人上门提亲。是以每年上元灯节之后的几个月内,都是帝畿嫁娶的高峰期。
当然也不免有浪荡的登徒子,专挑这天出来勾搭人家的闺女。只是帝畿乃是天子脚下,历来戒备森严,这类人的下场多半都是让京兆府尹的衙役们胖揍一顿,再在衙门的牢房里关上一夜,第二天早晨通知家属前来拿钱赎人。所以上元节后的几天内,帝畿城内跌打大夫的生意是也格外火爆。
玄靖等人早早收拾停当,吃了晚饭。直等到酉时过了大半,看着天渐渐黑了下来,街上华灯初上的时候,才从百花楼的后门中出来。
梦蝶本意是一路相送,看着他们出城。可是柳相却坚决不允,说万一被人撞见认出,有梦蝶在身边动手的时候多有不便。是以梦蝶只能看着他们一行人出了百花楼,自此江湖漫漫,不知何日才能再相见,心中不免浮起一丝惆怅,淡淡叹了口气,眼泪却忍不住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