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霁云笑道:“此后卑路斯客死长安。到仪凤三年,高宗皇帝陛下听从闻喜公裴行俭的建议,命令其护送卑路斯之子泥涅师回国担任波斯王。但裴县公不过是想以此为由,借机攻伐西突厥余孽以及收复安西四镇罢了,并非是真心实意想要为波斯复国。泥涅师长期滞留吐火罗,并不断受到大食侵扰,部众逐渐离散。终于在中宗景龙二年再次入朝,官拜左威卫将军,不久后在长安病逝。其父子的光复波斯的复国之梦终究未曾实现。”
“如此说来,祆教在长安如此盛行的原因,是与卑路斯、泥涅师这队父子有很大关系咯?”谢云问道。
“并非全然如此。”南霁云望着城门外还未进城的祆教圣女,应声道:“祆教起源于波斯,崇拜火光,祭祀胡天神。北魏时已传入中土﹐并列入朝廷祭典。我大唐朝廷为此设萨宝府。这些职位皆由西域胡人中的火祆教徒担任﹐掌管每年的拜火﹑祭祀胡天的祀典及各火祆祠﹑祆教徒的事务。所以祆教与袄祠在中原的盛行由来已久。只不过其教徒多是西域胡人,我们中土汉人所信仰者寥寥无几。”
南霁云意犹未尽道:“至于昔日卑路斯请在长安醴泉坊设立波斯胡寺,以作波斯人集会之所。并且他们父子府邸也坐落在附近。所以醴泉坊波斯居民为长安诸坊之最。那里面胡姬酒肆极多,都是一些金发碧眼的番人女子,与我们中原佳人大为不同。”
“只是去年,朝廷发现这些波斯胡寺所信仰的并非是波斯祆教,而是大秦国的景教。所以将这些波斯胡寺全部改建为大秦景寺。”南霁云说到这里,忽然大笑道:“贤弟说说,这波斯王子奏请设立的教祠不信仰自己的国教而去拜大秦人的宗教,你说奇不奇怪?”
“大秦人?景教?”谢云眉毛一挑,心里暗暗郁闷道:“大秦不就是东罗马,这景教不就是基督教聂斯脱里派么?”
谢云正要再问,那南霁云已经摆手阻止他道:“这些话以后再说罢。贤弟你看,这祆教教徒与平卢骑兵就要进城了。”
谢云点了点头,只是想起方才南霁云所言之事,又是感到十分匪夷所思。
“安禄山跟祆教扯上关系。而信仰祆教的波斯流亡皇族居然以设立祆教教祠为由,在长安偷偷建立基督教聂斯脱里派的教堂。这种种事情,实在是让人感到不可思议。”谢云一边伸长脖子瞪大眼睛等待祆教圣女入京,一边心里又在思索刚才的所言的事情。
同时,忽然与平卢军一起入京的祆教圣女与祆教教徒也缓缓露出真容。
“善思、善言、善行、终生帮助光明。光明为善,以万能的阿图尔为祭,从善者将逐步先进善思天,次进善语天,继进善行天,最后步入光明天。”人影未见,那金光门外便传来声如雷霆且整整齐齐的祭语。
就在众人翘首以盼时,平卢骑兵纷纷下马半跪。为首一位威武高壮的男子身影,在身后骑兵的拥簇下,缓缓骑马踏入金光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