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惊鸿来了,带着千军万马。
原来,这瓮中捉鳖,不是与巫疆两面包抄,而是空城诱敌,围而攻之。
谭副将大骇:“我们中计了。”
池修远猛地抬眸,看向云渺。
云渺摇头,咬着唇:“不是我。”
池修远灼灼相视,眼底,愈见森冷:“这密报是你传的,不是你,还有谁?”
对啊,密报是她传,先发制人也是她谏言,一切都好像精心安排,像她刻意诱敌深入。
她竟寻不到任何话来辩解,张张嘴,重重咬字:“侯爷,你信我,云渺绝不会背叛侯爷。”
话,刚落:“铿!”
池修远的剑,已直指云渺。
这是第二次,他对她拔了剑,上一次是在大燕,也是这样,他对她动了杀机,云渺睁着眼,红了眼眶,浑身都在战栗:“你为何总是不信我?”张嘴,牙关在颤抖,“侯爷,我这只手,不是逃出大燕时所伤,是拜常青所赐。”
这是云渺最后的辩解。
池修远沉着眼,背着火光,看不清轮廓,只是嗓音阴寒,毫无温度:“当日在大燕我便不该留着你的Xing命。”
语落,他的剑,刺入云渺的胸口。
“侯爷,”
云渺瞠目,张张嘴,血涌出唇角,她身体晃了晃。
池修远猛然拔出剑。
她摇摇晃晃,血液一点一点渗开,在胸口,开出一朵红色的妖娆,她缓缓后倒,瞳孔涣散,张嘴,大口大口的血涌出来:“常……常青……小心……”
募地睁大了眼,她朝着池修远的方向,抬起了手。
那时,她即将赴大燕为俘虏,侯爷说:“云渺,替我好好护着常青。”
她玩笑似的语气:“那我呢?”
“好好活着。”
“侯爷,若是我死了,带我回定北侯府好不好?我喜欢这里。”
“好。”
“云渺这便走了。”她依依不舍,回头,“侯爷,云渺、云渺……”
“你还有什么话?”
“等我以后回定北侯府再告诉侯爷。”
那时候,云渺不知道,她是没有以后的,也再也回不了定北侯府,还未来得及告诉他,她倾慕他,许多许多年了……
侯爷,江山何许,她何轻。
云渺抬起的手,慢慢垂下,睁着眼,始终没有闭上。
定北侯池修远,原来,这样多情,也这样无情,定北侯府那么多女子,却也只有常青,得了他真心对待。
池修远收了剑,看都不曾多看地上那个女子一眼。
身后,有将士来报:“侯爷,燕军围城了。”
“秦家军呢?秦将军在何处?”
“秦若将军她,”将士神色慌张,“她至今下落不明。”不早不晚,偏偏在卿曲关大战之时不知所踪,这所有的巧合,都像精心安排。
池修远沉凝了片刻,道:“传令下去……”
亥时一刻,空中突然升起了火光,照亮了半边天际。
燕大守在营帐外,耳听八方:“那是求援信号。”
燕四看了看火光的方向,是卿曲关,不禁思忖,秦若自身难保,凉州右翼军被巫疆大军缠住,燕四不明有疑:“池修远在向谁求援?”
“魏卿如。”
常青出了营帐。
燕四等人立马迎上去:“夫人,您、您千万别乱来,侯爷说了,您掉一滴血,就放我们一碗。”这千千万万不能让陛下的心头肉去以身犯险,不然,燕宫七十二卫都得放血。
常青语气淡淡:“不用大动干戈,帮我送封信给魏卿如。”稍作沉吟,又道,“一定要赶在魏卿如的援军抵达卿曲关之前送到她手里。”
她递出信,燕四立马接过去,忍住想当场拆开的冲动:“只是送信?”他郑重其事地谏言,“要不属下直接把那女人杀了?”
燕大一脚踹开了燕四:“章华夫人还有什么指示?”
常青摇头,语气平铺直叙的:“魏卿如现在还不能死,她若死了,楚国舅那三十万大军便真的要换主了。”
燕大惊愕,夫人是如何得知楚国舅的兵符还在荣清手里的。
常青只道:“快些去送信。”
“是。”
凉州北上十里,大军驻守,风吹军旗,书着一字:楚。
北魏成帝的先皇后,便出自楚家,军械世家,手握北魏三十万大军,与定北侯府,秦家,兵分北魏,
天下皆知,楚国舅将三十万大军赠以荣清公主大婚为嫁妆,却甚少有人知晓,这三十万大军的兵符,至今还在荣清手里。
自然,楚国舅的兵马,不会白送。
戌时一刻,定北侯围困卿曲关的战报便送来了营地,两个时辰已过,荣清公主坐立难安,在营帐中走来走去,心急如焚。
侍女拿了件披风:“公主,您莫要担心了,梁将军已经领兵前去卿曲关了,侯爷一定会相安无事的。”
魏卿如不放心:“梁将军到哪了?”
“已经过黔江了,再需两个时辰便能到卿曲关。”侍女将桌上晾了许久的药碗端过去,“公主,喝了安胎药早些休息,您现在怀着身子,万不可过于Cao劳。”
魏卿如随军,一月后便查出了身孕,为免舟车劳顿,才留在营地安胎,三十万大军驻守,一来是守卫,二来是后备。
魏卿如接过侍女手中的药碗,唇刚碰到碗的边缘,突然,咚的一声大响,只见黑影极快,箭矢扎进了屏风。
不见其人,只有一只利箭。
侍女吓得口舌不清:“刺、刺客!”好半晌才如梦惊醒,对着营帐外大喊,“有刺客!快来人,保护公主!”
一时间,几位将领带军护驾,整个军营严阵以待,四处巡查,却并未发现可疑之人的踪影。
这刺客,恐怕是来送东西的。
“取下来看看。”魏卿如吩咐道,“当心有毒。”
将士用布帛包着箭矢,从箭尖下取下信封:“禀公主,是一封信。”
魏卿如拆开信封,只看了一眼,脸色骤变,眼底,光影喧嚣,掀起了惊涛骇浪,整个人都踉踉跄跄地往后跌。
“公主,您怎么了?”侍女立马上前扶住她。
魏卿如身子一软便坐在了椅子上,抬眸,冷冽至极:“传本宫的口谕给梁将军,原地待命。”握着信封的指腹,紧紧收拢,指甲几乎陷进皮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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