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灵脸色一红,但还是大着胆子说道:“我当然知道,爱一个人就是时时为他着想,他不在的时候时时会想起他。”
徐毅摇摇头道:“你这说的也对,不过我认为你说的是喜欢,而不是爱,就好比这朵花。”徐毅伸手摘下身边的一朵桃花,笑道:“我喜欢它,所以我想得到它,所以我把它摘下来,让它陪在我身边;而爱就不同了,我爱这朵花,就爱它的全部,我会常常来看它,给它浇水、施肥,我怕烈日晒到它,我怕寒雨淋着它,我常常担心它,时时牵挂它,所以喜欢是获取,而爱则是付出!”
沈若灵从没想过这个问题,只觉这个问题越想越是复杂,他的话和自己看过的故事诗词都不同,不觉有些害怕又有些憧憬。爱情的滋味,到底是什么样的?
徐毅指着木棉说道:“我要给你讲的就是木棉与橡树的爱情故事!橡树与木棉,是爱情最高贵最美好的姿态。它们根根相握,叶叶相织,在风中聆听彼此的倾诉,那应该是前世转过多少万水千山,求过多少庙宇佛塔,今生今世才能修来的缘分,你说是不是?”
沈若灵不解道:“这里只有木棉,又没有橡树,何来的根根相握,叶叶相织?你就会胡说,你这个故事一点都不好。”
徐毅笑着道:“就是因为这里只有木棉、没有橡树,所以才显得它们爱得深沉。木棉生活在南方,而橡树则长在朔雪之北,它们终身不能相见,所以,这样的爱情,才会刻骨,这样的爱情,才会铭心。”
他绕着木棉树一圈一圈的走着,嘴里缓缓念道:“我如果爱你,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我如果爱你,绝不学痴情的鸟儿,为绿荫重复单调的歌曲,也不止像泉源,常年送来清凉的慰藉,也不止像险峰,增加你的高度,衬托你的威仪。甚至日光,甚至春雨!不这些都还不够,我必须是你身旁的一株木棉,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根,紧握在低下,叶,相促在云里。每一阵风过,我们都互相致意,但没有人,听懂我们的言语。你有你的铜枝铁干,像刀、像剑,也像戟;我有我红硕的花朵,像沉重的叹息,又像英勇的火炬,我们分担寒潮、风雷、霹雳;我们享受雾霭、流岚、虹霓。仿佛永远分离,却又终身相依。这才是伟大的爱情,坚贞就在这里!爱,不仅爱你伟岸的身躯,也爱你坚持的位置,脚下的土地!”
沈若灵久久的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眼前的那一株木棉,徐毅也不打扰她。两人就这样静默的站着。
“吁”,沈若灵缓缓地吐出一口气,才开口问道:“你这做的是诗么,我怎么从来没听过?”
徐毅道:“算是吧,这种诗的形式在我的家乡比较流行,它没有那么多规矩!你也可以将它当做一个故事来听,这木棉我可算过关了?”
沈若灵点头道:“徐公子,你的才学我一直很佩服的,不知道你心中最伟大的爱情又是什么?”
徐毅想也不想的道:“老婆孩子热炕头。”
那句话是她费了很大心力才问出口的,没想到徐毅却以这样的话敷衍她,不禁心头有气,她转过头去,从地上抓起一把花瓣,看着它们一片一片的从指缝间飞走,她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徐毅也看出来自己这句话又惹她不高兴了。
徐毅轻叹了一口气:“我如果爱一个人,我情愿化身石桥,受五百年风吹,五百年日晒,五百年雨打,但求她从桥上走过!”
虽然徐毅没见着沈若灵的表情,但也看见她手中纷飞的桃花瓣已经停下了,她站住不动,倾耳细听。
沈若灵转过头来道:“这也是你家乡那种诗吧,你看你这人,说什么话总爱先胡说八道一番,不过,我觉得你这个故事倒是比你说的那个还动听呢。”
化身石桥,受五百年风吹雨打日晒,仅仅只为她从桥上走过!这是什么样的痴情!
唉,哪个少女不喜欢这样的话?哼,你们又哪里会明白,老婆孩子热炕头,才是不变的至理,爱情永远的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