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晖点了点头,正色道:“正是。孟师弟不幸失事,困于契丹,还望岳先生施以援手。”
“哈哈哈!”月娘仰头大笑,兰花指指着文晖,尖声唱到:“真是笑——话!吾与那孟邈有——何——关——系?”
“岳大人,我们都是为朝廷做事的,看在皇上的份上,还望您出手援助。”月娘是朝廷从三品的归德将军,只不过他是武散官,只有虚衔,没有兵权。
月娘捂嘴娇笑,最后笑的弯下腰去,过的好一阵,才站了起来,指着文晖,说道:“不行,不行,你这理由逗死妾身了。你也是为皇上干活的,更是他同门兄弟,怎么说都得轮到你啊!到这找我干嘛?”
他又拍了拍胸口,笑道:“哦哦哦,我明白了,我明白了,您这是不想让别人说你们儒门,为了区区一名弟子,花钱去与蛮族媾和,坏了你儒门铁骨铮铮的名头!你这是既想救人,又想有清名,那不就是他妈既想当**,又想立牌坊么?你把好处都占尽了,天下有这个理儿么?”
文晖咳嗽一声,抱拳道:“岳先生,契丹人的价码,是两百斤升药,若贵派能帮忙拿出,敝派愿意一万两白银价格购买。至于明年贵派给予朝廷的税赋,西北方向可免除。”
月娘不动声色,心中却是明白:升药可祛腐生肌,为金疮必备之药,市面上,一斤可以卖到三十两,二百斤自然就是六千两,而文晖却以一万两价格付讫,余下的四千两,自然是都给了自己。而西北方面,按往常算,冥教商路交给朝廷的税赋,大概在三十五万两左右,这队冥教来说,也算是一笔巨款。
他犹豫了一阵,还是摇了摇头,道:“我听说啊,这契丹人,都是虎狼的性儿,个个儿恨汉人恨得要死,要是中间出了什么差池,你家孟邈死了倒也算了,要是死了我的几个兄弟,那可是多少钱都买不回来的。”
文晖叹了口气,朗声道:“岳先生,您还有什么题目,就直说,钱财,物力,人力,都不是问题。”
“哈哈哈!”月娘又是一阵长笑,尖声道:“亏你还是儒门,熟读经史,开口就钱钱钱,难——道——不——俗——么?”
文晖点了点头,躬身道:“是文某失言,还请岳先生见谅。”
月娘团扇掩口,微微一笑,道:“哎,我看啊,今儿不答应你,你是不走了。我是没工夫陪你在这干靠,直说吧,我这人,看着娘,可你十里八村问问,我岳某最重的,是啥?是兄弟义气!别说你拿钱诱我,拿皇帝压我,就算你把玉皇大帝叫下来,我也不买账!但你要是我的朋友,别说契丹军营,就算刀山火海,我也下得!”
文晖呵呵一笑,问道:“那如何能蒙岳先生青眼,成为您的朋友呢?”
“青眼不敢当,我岳某平生,最敬重义气之人,要是你把孟邈真当兄弟,就证明给我看!”
文晖不知他要出什么难题,答道:“我与孟师弟同门二十余载,无话不谈,情逾骨肉,你也应该知道,还需要怎么证明?”
“同门二十余载,无话不谈,可未必是真当兄弟。这世上当面称哥哥,背后抄家伙的人,多了去了。”说着,月娘从袖中撤出一柄匕首,走到铜鼎旁,拿着钎子把火炭拨开,中间露出一个两寸许的孔洞。他用匕首敲了敲鼎边,冷笑一声,说道:“姓文的,我此去契丹,可谓火中取栗。所以啊,我想让你尝尝这滋味。”说完,他左手一松,当啷一声,匕首掉到了鼎底。
“姓文的,我岳某人最重义气,你不说孟邈和你情逾骨肉么?那你就把这匕首从鼎里面取出来!否则,你身为同门,都不敢火中取栗,我一个外人,为什么帮你?”
文晖知道这月娘阴狠,却没想到他这般阴狠,自己离火盆还有两尺,就能感受到炽热之气,脸往鼎口刚一凑,就被热气冲的火辣辣的疼,更别说鼎里火炭通红,估计手伸进去,立马就废了。
月娘见文晖犹豫,轻蔑的一笑,走到他对面,盯着他的眼睛,道:“怎么,你想救你兄弟的命,却连手都舍不得?再说了,文兄寒冰真气了得,这点炭火,应该不在话下吧?”
文晖也不躲避,咬着牙,字儿几乎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姓岳的,你是冥教三才英雄,当着你们兄弟的面儿,说话他妈得算!”
算字刚落,听得他清啸一声,瞅准了位置,右手直接探进火炉之中,众人鼻中只闻得一阵焦糊之味,再看时,只见文晖右手横握匕首,平托在月娘眼前。他一擦脑门上的汗珠,脖子一梗,瞪着月娘,大声道:“岳先生,匕首给您!”
此举别说月娘,就连旁边的奚张两人,也目瞪口呆。月娘见文辉掌心焦黑,手背上尽是燎泡,貂皮衣服也满是火星,忙把文晖手里匕首打下,大拇指一树,赞道:“好!姓文的,你这朋友,我交了!二百斤升药,当我姓岳的白送!”
他又朝身后看了眼,厉声道:“愣着干什么,老张,快拿獾油来,快点儿!奚军师,拿纸笔,备——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