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巧虽然浑身都疼,心里又憋屈的难受,可在听了皇太后的话之后,忽然觉得自己所经历的一切都值得了。
有得必有失,这是皇宫里的生存法则。
可是花月满呢?她却面色平静的像是什么都没听见一般,黑漆漆沉淀到底的双眸,毫无波澜的望着前方那没有尽头的宫路。
皇太后的帮她树威,无疑不是在找平衡,因为刚刚皇太后是那么明显的帮了曹玥婷。
皇太后是个多精明的人?后宫纷争往往结局出乎意料,笑到最后的那个不见得就是人人眼中的骄子,摔到底的那个也不一定是最恃宠而骄的。
想要帮助一边,又不想得罪任何人,花月满必须要承认,皇太后不愧是皇太后,办事的手段就是这么的滴水不漏。
不过……
这种看似完美的后宫生存之道她花月满不需要,威风不是别人能树的,骄傲也不是他人能给的,她从不需要别人的施舍,以前是,以后也亦是如此。
失望?也许有吧……
因为在她的心里,皇太后一直是后宫之中出淤泥而不染的。
难过?绝对不会。
因为她要谢谢皇太后,若是没有皇太后今日的出面,她还看不清眼前的局势。
原来一切的一切都一样,无论什么时候,无论何时何地,人能依靠的只有自己,繁华过眼,人心叵测,唯有自己才是能够真正陪伴自己到最后的那个人。
“皇太后,太子妃,未央宫到了……”寂静之中,福禄的声音再次响起。
花月满带着七巧停下了步伐,微微转身,弯曲了膝盖:“臣妾恭送皇太后。”
皇太后并没有马上让花月满起身,而是看着她良久,才轻叹长气:“哀家很喜欢你的眼睛,因为它能够将所有的事情,不加以遮掩的看得清清楚楚,但同时,哀家也担心你的那双眼睛,因为……后宫里的是是非非,有的时候最怕的就是太过清楚。”
花月满轻垂长睫,低声而答:“臣妾明白。”
皇太后轻轻地笑了,满是沧桑的声音里,带着或多或少的语重心长:“哀家知道你明白,但哀家只怕你不会照做。”语落,拍了拍她的肩膀,转身离去。
花月满默不作声,也不起身,只是静静的看着自己的脚尖发呆。
不知道过了多久,福禄的声音才再次响起来:“太子妃,皇太后已经走远了。”
跟着花月满一同垂着面颊的七巧听闻,先行松了口气,随后赶紧搀扶上了花月满的手臂:“娘娘,今儿的事情您千万别往心里去,都是奴婢的错……况且皇太后说的很对。”
花月满起身,忽而对着七巧狡黠一笑:“皇奶奶说的确实对,但谁说过,对,就一定要照做?”
七巧无语,转眼朝着福禄看了去,福公公,娘娘这么特立独行真的好吗?
福禄无奈的耸肩,得,咱俩谁也别劝,你没看出来太子妃已经倔的无药可医了么?
七巧叹气,好吧……
偌大的寝宫烛光淡淡,推开房门,一阵的暖风铺面。
花月满疲惫的直接靠坐在了软榻上,望着雕工精美的棚顶,无奈感慨:“刘默,你说人是不是生的时候很孤独,死的时候更孤独?”
正坐在书桌后面笔锋徐徐的刘默,听见了她的话,顿了顿手中的毛笔,眼看着一滴浓墨在宣纸上印出了一朵墨梅,淡笑出声:“花月满,我到今天才知道,原来你脑袋后面也长出了一双眼睛。”
呃……?
花月满一愣,挠着头转过身子,看着刘默那长长睫毛,在烛光的晃动下,映照在眼睑处的一双半月剪影,忽而愣住了。
是啊,她根本就不曾往书桌的方向看一眼,怎么就知道刘默一定会在?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对刘默的存在变成了一种默认?
这,是相信吗?
猛地,她豁然起身,脚下生风的匆匆跑到了刘默的面前,微微弯下腰身,与刘默对视而看。
刘默淡挑长眉:“花月满,你又抽什么疯?”
花月满神经兮兮的眨了眨眼睛:“刘默,你说我应不应该相信你呢?”
刘默一愣,显然跟不上她跳跃性的脑细胞,或者他根本就没想到,她会问这么一个简单却相对暴力的问题。
花月满其实就是闲的……
她在受了某种刺激的时候,总是喜欢找人泄泄愤啥的,虽然她也不想,但她悲哀的发现,眼下除了这个阴人之外,她似乎再找不到第二个可以‘卸粪’的……
其实,她知道,这种问题问刘默,基本等于白问,对于刘默这种从小被虐到大的孩子来说,又哪里会在乎别人的想法?
等了半天,也没见刘默的回应,她干巴巴的一笑:“算了,就当我没问过……”转身欲行,腰身却莫名一紧。
刘默单手揽过她纤细的腰身,在她的面颊几乎快要贴上他的面颊时,他笑得云淡风轻:“花月满,你相不相信我不重要,只要我相信你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