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茯苓微微蹙眉,这么觉得小冬瓜像是在躲避她一样,不然,前不久还誓言坦坦地说自己是小小男子汉,不玩泥巴。刚一进府,让她做东西给他后,就拉着小鸡翅一溜烟地跑开,现在叫他也不来。
越想,孟茯苓心里越觉得怪异。本来,她打算自己去叫,想了想,还是去了厨房。
她想做沙琪玛来哄小冬瓜,他是十足的小吃货,在美食面前毫无抵抗力,说不定能趁他吃东西时,令他说出实话。
是的,孟茯苓觉得小冬瓜明显有事隐瞒她,可她现在只是把他当成小孩子,以为美食可以诱哄他。
殊不知,他身体里居着成年人的灵魂,又岂会受美食诱惑得藏不住话?
孟茯苓想拿食物套小冬瓜的话,所以做得格外认真,她把面粉和鸡蛋加在一起,揉成了面团儿。
然后,拿着擀面杖将面团擀成一张圆圆的大饼,再拿着刀,将面皮切成小细条,很细的那种,切完,就下锅炸熟。
“夫人,这是什么新鲜吃食?”一旁的厨子没见过这么弄面食的,好奇不已。
“这叫沙琪玛。”孟茯苓说着,看着炸得脆脆的,才在另外的一个锅,加上糖块和水一起熬煮。
这过程,她不停的拿着锅铲搅拌,见差不多了的时候,就倒了一点蜂蜜进去,以防粘锅。
等到这锅里冒起了小泡泡了,便将炸好的面条迅速的倒了进去拌匀,拌好后,放在准备好了的容器里,用力将它压实了,等到冷了之后,就可以吃了。
冷却好的沙琪玛,散发着浓郁的香甜的气息,脆脆的,又香又甜。孟茯苓分了一点给在场的厨子后,自己也尝了一块,觉得还挺满意。
她端起沙琪玛,准备离开厨房,经过一个也在揉面的厨子身边,她似想到什么,放下盘子,走到那厨子身边,捏出一小块面团。
那厨子还以为孟茯苓要指点他,很是高兴,可当他看到孟茯苓居然用面团捏出一只小鞋子的形状,惊讶得嘴巴张得老大。“夫、夫人,您这是要做什么、什么吃食?”
有谁把吃食做成鞋子形状?在场几个厨子见状,都忍不住在心里犯嘀咕。
孟茯苓没理会他们,做好之后,拿在手里掂了掂,觉得和小冬瓜的鞋子差不多重,就想象着茶楼和她当时所站的地方距离,用力往厨房门口扔去。
好死不死,这时,祁煊走了进来,他身后跟着玩得满身脏兮兮的小冬瓜和小鸡翅。
祁煊见有‘异物’迎面砸来,没有多想,第一反应就闪身躲开,却忘了他身后还有两个小家伙。
孟茯苓眼睁睁地看着小冬瓜以非常快的速度,矮下身子,躲开了面粉鞋子。
倒霉的小鸡翅平时反应明明很快,现在却没能及时躲开,任面粉鞋子直直地砸到她脸上,把她砸懵了。
呃,孟茯苓也有点懵,她没想到祁煊会在这时候回府,还和小冬瓜他们来厨房,见面粉鞋子竟挂在小鸡翅的鼻子上还没掉下来,那样子很滑稽。
噗嗤!孟茯苓没忍住笑出声来,“你们怎么进来了?”
“姐、姐姐,你干嘛砸我?”小鸡翅被孟茯苓这么一笑,觉得委屈不已,扁着小嘴,不高兴道。
“小鸡翅乖!姐姐哪里舍得砸你?姐姐是砸着玩,刚好你们就进来了。”孟茯苓笑道,走到小鸡翅面前,捏了捏她的小脸。
结果,她的手满是面粉,把小鸡翅的脸,捏得更白了。弄得小鸡翅小嘴撅得更高、更不乐意了。
一旁的小冬瓜心虚极了,在小鸡翅被面粉鞋子砸中时,他就意识到自己犯了什么错误。
这会,他见孟茯苓在逗小鸡翅,晶亮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圈,便哈哈大笑道:“哈哈,小鸡翅这样子好好笑。”
不成想,孟茯苓看向他,笑得不明深意:“小冬瓜,你跟娘亲来一下。”
糟了!娘亲叫他干嘛?小冬瓜心里直打鼓,面上却笑得很天真,还咽了咽口水,摆出一副馋相,“娘亲,好香啊!你做了什么好吃的?小冬瓜肚肚饿饿。”
祁煊不明所以,好笑地抱起小冬瓜,往那盘沙琪玛走去,“爹带你去看看你娘亲做了什么好吃的。”
要是以往祁煊要抱小冬瓜、在他面前自称爹的话,他绝对会抗议,不肯让祁煊抱,现在他想躲开孟茯苓的探究,便异常老实。
可小冬瓜却没想到,他越是这样,孟茯苓心里的疑惑越大。
孟茯苓扔面粉鞋子,是算好距离的,她发现就算她使尽全力,都不一定有小冬瓜在茶楼时砸得远。
何况,当时孟茯苓看得很真切,岳凝烟被小冬瓜的鞋子砸得差点摔倒,她才踹了岳凝烟一脚。
这说明什么?说明小冬瓜的力气不定有她大,却砸得很有技巧,还有刚才躲面粉鞋子的速度快得不该是一个不会武功的小孩子该有的。
再加上小冬瓜对祁煊的态度突然转变,这种种,都令孟茯苓不得不起疑。但她见小冬瓜这般表现,知道他肯定不会对她说实话,她略想一下,还是决定不要直接去问他。
******
入夜,孟茯苓身着夜行衣,由祁煊带着她潜入岳阳侯府。
祁煊听她说了白天发生的事,也觉得应该来岳阳侯府查探一下,她要同去,他也没意见。
原本孟茯苓没把自己的身世告诉祁煊,但怕他多想,只得如实说与他听。
自小冬瓜落水一事后,岳阳侯府的守卫就很森严,不过,难不住祁煊。他带着孟茯苓穿梭于夜色之间,也恍若无人之境。
因为事先让影卫踩过点,他们也不用怎么找,原本要先去乔氏的住处,经过岳韶清的书房,见还有亮光。
纸窗上映着人形黑影,那是岳韶清的影子,他手里似拿着什么,孟茯苓顿觉好奇,“葫芦,我们去那屋顶。”
祁煊明白她的意思,便带着她飞向书房的屋顶。两人悄无声息地落在屋顶上,轻轻掀开一块瓦片,往下看去。
孟茯苓不会武功,在来这里之前,祁煊拿了特制的屏息药给她服下。现在她倒不怕泄了气息,直往下书房里面看。
岳韶清手里拿着一副画像,怔看了很久,眼睛是一片通红,面上是浓浓的悲伤。
他陷入了回忆之中,当年正逢战乱,他受人算计,不幸重伤、失去武功,流落到一个偏远的小村,被一名上山摘野菜的农女所救。
这农女名叫薛青莲,她明明生性胆小、性格柔弱,却不愿对他见死不救。她怕家人责怪,便没带他回家,留他在山上的一个山洞养伤,每日都会偷偷带吃的去山上看他。
她自己没有银子给他买药,偷偷拿家里的粮食到县里卖,换了伤药给他治伤,常常因此被爹暴打。可她受了伤,在他面前都强装无事,可如何瞒得过他?
饶是再强硬的心都会被感动,渐渐地,岳韶清对她动了心。而他长相俊美,自小在山野小村长大的薛氏,自然是抵不住,萌动了春心。
再加之,岳韶清伤得极重,又没有好的养伤条件,这伤就好得极慢,一养就几个月。本就有好感的两人,感情逐渐加深、至互订终身。
两个有情人,情到浓时,自然而然便做了欢好之事。可岳韶清终究还是要回京都城,离开之时,薛氏已怀上了他的孩子。
岳韶清向她许诺,定会回来迎娶她。却没想到,回京不久后,她所在的地区就遭敌军入侵。
待他再度回去,整个村子已再无人烟,因为幸存的村民都搬到别去处去了。
岳韶清寻了很久都寻不到薛氏的踪迹,不知她是否还活着。他因此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最后他姐姐看不过去,为他做主赐的婚,让他娶了乔氏。
他一旦爱上一个人就不易更改,加上靠近他的女人,不是为了他的出众的外表、和身份权势,唯独薛氏真心爱他。所以,这么多年过去,他还放不下她,一直派人暗中寻找她的下落,也希望他们的骨肉安在。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有了线索,他便派魏盛去寻,带回来的却是薛氏的死讯,和他们的女儿。
“青莲,我想我弄错了,凝烟一点都不像你。”岳韶清温柔地抚着画中人,语气透着无奈与愧疚。
屋顶上的孟茯苓看清了画上的人是年轻时的薛氏,也将岳韶清的表情看得极清楚,她勾唇发出无声的冷笑。
她忍不住在心里骂岳韶清糊涂,当年他离开时,薛氏刚有孕。分别那么年,他又从未见过原主,真不知道他是怎么错认岳凝烟是他女儿的?
其实,孟茯苓刚从薛氏口中得知他们的故事,觉得很狗血,特别是岳韶清刚离开不久,薛氏所在的村子就遭敌军入侵,村民们死的死、逃得逃。
薛家人还算幸运,无人损命,逃到如今的宝鸡村安家。而薛氏的有孕的事被她爹娘发现了。
她爹气得半死,就把她嫁给岭云村孟家一直娶不到媳妇的孟春田,换了一些粮食。
不过,薛家人不敢把薛氏有孕的事泄露出去,怕孟家人知道了,要‘退货’,亏得那时薛氏月份小,孟家人都是心粗的,好歹瞒了下来。
孟茯苓想着,岳韶清突然出声,打断了她的思索,“来人,把魏管家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