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飞心里一阵绞痛:“甚?”
白娘子随之一声感叹,道:“五个多月前的事了,我暗中去看过她,但她说不认识你。”
马车顺着宫墙一直飞奔,快要到北城了。
陆飞道:“我以前的身份是唐宫的侍卫,‘陆飞’是我现在的身份,她当然不认识,只是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出家?”
白娘子吸着气,努着嘴道:“李思思告诉我,说老蜀王为了保护她们俩姐妹,将她们升为王后,就是现在的王太后,后来新君继位,这个孟玄喆竟然色胆包天连王太后都想霸占,只是由于她们太后的身份他一直没有下手,就下旨说两宫王太后尘缘已了,要皈依佛门,就这样,她们出家了,要我说,这个孟玄喆是在效法唐玄宗欲得武媚娘之典故,引往佛门一渡,让她们重世为人而已,我的郎君,你到底认识不认识她?。”
“无耻!”陆飞牙齿吱吱作响,这又能怪谁,怪只怪当初二人分别时他压根不认识李思思,自打三川口之后,李思思的音容笑貌就没有一天离开自己的脑海,那时候的她是那么的古灵精怪,一个高高在上的公主能垂青一名宫中侍卫,这是自己的荣幸还是她的不幸,她不顾一切礼法约束只为了和她心爱的六郎在一起,爱得那么义无反顾,却最终落了个独自承担这国破家亡的剧变,蜀国,好远,远隔万千重山,只是在陆飞的心里,她近在眼前,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报答她的机会。
白娘子解下斗笠,怀抱着剑侧着头靠在车内角落,一脸责备的道:“你到底是不是她的那个六郎?”
“六郎?我,我还配是吗?她都和你说什么?”陆飞满心自责,一个女子为了一个不切实际的复国大业,她已作他人妇,这一切都只能怪自己。
“想知道呀?”白娘子呲着两排小白牙,长长的睫毛连连跳动,形神中透着少女的清纯更有几分江胡女侠的洒脱,勾勾手指道:“近前来,先告诉我你今天为什么这么紧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不是又看上哪个如花似玉的小娘了吧,要不要我帮忙呀,咯咯……”
暂时抛开对思思的儿女情长,那大战前的紧迫感又随之而来,他平复着心情,强迫自己不再去想思思,看着刚刚重逢的故人道:“今天我有件事关生死的大事,白娘子,咱俩算不算朋友?”
“不算!白娘子浪迹萍踪,漂泊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攀上你这个大官,这辈子可就懒上你了,怎么能是朋友那么简单,我这胸口上还留着你的牙印呢,是吧,我的小郎君,你可不能像对那个思思一样对待我哦,咯咯……”白娘子表情一时变得娇媚如春,仿佛二人当年在醉微阁第一次见面时那个弹着古琴的柔弱花娘又回来了,媚惑丛生,柔情款款。
陆飞露出一个尴尬的微笑,二人对面而坐,他掀起车窗布帘看了看外面,还没到目的地。
“谢谢你还将我的事放在心上。”陆飞拱拱手,一脸诚恳:“可惜没能在今天之前帮上你什么,造化弄人,今天我不得不让你走,借用你们江湖上一句话,青山不改,流水长流,有缘再聚,保重。”
白娘子好像也察觉出这定是出了什么大事,愣了一下,嫣然一笑,晃了晃手里的短剑道:“听你这语气,八成是得罪人了吧?说吧,念你我相识一场,给你个情郎价,是谁?”
陆飞勉强笑了笑:“你还是那直爽,谢谢,有些事你帮不了我,我也不想连累你,赶快下车吧,如果还有明天,我,算了,承诺太多没什么意义,快走吧。”
白娘子咯咯的笑着,好像什么都不在乎似的,但一笑之后,眼里也闪过一丝心酸:“做我们这行的,从来就没想过有明天,多活一天都是赚的,有些事身不由已,踏出一步就没有回头的余地,真的,在朔州和你相遇时我也想过洗心革脸,换一种活法,只是那样的想法好天真,我欠了太多债,总有要还的那一天,只是时候未到,江湖就是这样,踏进来就再也回不去了。”
陆飞点点头,道:“江湖和庙堂其实一样,你们为了钱杀人,当官的为了权力失去丧失天良,但死在你们剑下的有无辜也有恶人,而死在权力争斗上的所有人都是无辜的,五代十国你争我夺,死的人何止千万,这里面谁是恶人,谁是好人,其实都是恶人,我也是,杀一人为贼,杀百人为英雄,杀万人是王侯,杀百万人就能君临天下,不管是为了钱,还是打着道义的幌子杀人,脱下光鲜的外壳,我们这些身居庙堂的可能还不如你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