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孙将军,我们吴家虽不是高门大阀,但也不是你一郡司马可以随意欺凌的,和越贼勾结?欲加之罪吧?哼!如有证据——”
“小妹!不得无礼!”白貂裘美人言犹未尽,被红狐裘女子轻喝一声止住了,继而,她眼神突然一变,有几许柔媚抛向半陷入呆滞的孙坚,弯腰施了一福礼,樱口轻吐:“见过孙将军,小女子有礼,能否请将军一人入内说话?”
随之,孙坚留下一句‘坚不胜荣幸’,转头示意一番,自个儿随两女子入园,进了屋子。
沐东捏了捏牧玥的胳膊,女孩儿摇了摇头,把他从怀中放下,一块儿忐忑等待。
未及许久,孙坚出来了,神采飞扬,对众军汉道:“兄弟们,都回去,吴娘子以后就是你们嫂夫人了!哈哈哈!”
“什么?成大嫂了?”
“大兄,你说真的?”
“啊?恭喜孙司马!”
“哈哈哈!同喜同喜!走!哈哈哈!”
随着孙坚大手一挥,那迈开的大步踩着积雪‘咔咔’作响,在一阵大笑声中,带着一众军汉跃上马背,轰轰的马蹄声风一般离开了梅林亭。
雪停了,天色开始发灰,冷风刮过,牧玥打了个老大的喷嚏,吸了吸鼻翼,半日的惊吓煎熬,有些心力交瘁,此时听着马蹄声渐渐消失,感觉却不真实。
“小弟,我们真的没事了?”
“是的玥儿姊姊,我们真的没事了!”
不远处,官军在许家大宅放那一把火还未燃烬,依旧有‘哔哔啵啵’的声响传来,更有一种使人恶心呕吐且惊悚的气味儿充斥在其中,沐东安慰自己“许是心理作用吧!”真正在面临死亡和鲜血的时候,他在这个时代不如一个普通人,即便是牧玥这样一女孩儿。
“嗨!那个青衣女婢!就你,过来一下,我家女郎有话问你!”
不及沉湎在萧索或庆幸中,有人唤他们了,一个女声,语气不怎么动听。
随行进入园中,踏进炭火烤得暖暖的房间,有暖香袭来,沐东顿觉眼帘沉重,迷糊中,差点摔了一跟头,醒醒神,见吴家两女郎瞧着他,都吸吸鼻翼齐蹙眉,立刻,他脸红了。
要说时下最让他接受不了的,便是每次出恭后的清理,用不上纸,玉米没能传过来便没有玉米包叶,只能用竹棍或木棍处理,非大富之家,确然把个人卫生搞不彻底,离得近了或者热气一烘,身上气味儿的确不怎么好闻。
吴家女郎的问询,话题多半是关于许贡,好像小女郎更关注一些,结果是问道于盲。
一阵沉默,大女郎有些不耐,却又在房中走来走去。
突起‘咕噜’一声响,牧玥面上顿时有尴尬之色。
“姊姊,我饿!我想吃饼饼!”沐东可没有清流士大夫的风骨,听见女孩儿肚子叫,他也觉得腹中空空,正是向吴家女郎要答问题报酬的时候,咱不好明说出口,可以卖萌。
“小翠!”小女郎颇有眼色,即刻唤了使女道:“带他们下去,给安排点饭食,这童儿饿着也挺可怜的。”
正往外行走,院里传来大喊声:“大姊,二姊,我把三叔公请来了!”须臾,一鹤发老者和一少年快步行来,擦身而过。
待用过饭,回返至女郎屋外,房中已点亮灯火,忽起一老者喝声:“那孙家小儿最多能算一良家子,且性轻狡,好勇斗狠,无异于一游侠耳,断非良配,即便他要拿些莫须有之罪名,我吴家也定不会与他结亲。”
“三叔公!何爱一女以取祸乎?如有不遇,命也!玉儿心意已定,还请您成全!”
“胡闹!婚姻大事岂容你一后辈做主,更何况尔一女子乎?”
“三叔公!别到时让孙郎君起了心思,反倒生了嫌隙!”
“好好好!老夫不管你们了!哼!”
鹤发老者摔门而出,院中使女惶恐,均感觉听起来气氛古怪,那言辞像是规劝,语气却成了争吵,于是皆不敢出声,生怕主人会觉得下人偷听了不该听的。
“滚!都滚远点!”果然,房中少年出来赶人了,待见到都避开了些,少年回房,问道:“大姊,你为何要与三叔公争锋相对?难道真是和孙司马一见钟情?那你也不该呀!”
“你以为三叔公是为何,哼!多半是把我口头许给了谁家做小妾……哎!我吴家在江左虽不是小门小户,可我们只是支系,更何况父母早去,留下我们年少姊弟三人,即便能得些家族长辈照料,内里辛酸又如何少得了?如果不自行作打算……”
屋中吴家大女郎稍顿又道:“那孙郎君在郡里素有勇名,我观他日后定非池中之物,且他在家为长,年少当家又得志,尚未婚配,正好……以大姊我之容貌,当可以使他护得我们三姊弟周全,若有可能,我还想把小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