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接过婢子手中的人参茶,一脸温良关怀,如若哄孩子一般哄着王曾喝下,这方才****:“这《百官图》,是怎么回事?”
王曾放下人参茶,长叹一口气,这才道:
“是一份详细写着,近年来,何人给吕夷简贿赂,何人给吕夷简族人提供格外的享受和方便,何人替吕夷简购买土地,添置田产,发放高利贷等等而身居要职,何人因与吕夷简有故旧之情而得以提升,何人又因与吕夷简不睦而遭到贬斥,系数开列一遍的,肃清官场的折子。”
王夫人也不由要张开嘴巴,表示惊叹,但出于大家闺秀的教养,她轻轻用手帕掩住了嘴,略定了定,才试探着问王曾道:“这,岂不是大半个官场,都要卷进去了?吕夷简身居高位,难免有人巴结逢迎,也是常事,何故闹成如此田地?”
王曾拉着夫人的手,又摸了好一通,边摸小手手,边意味深长道:
“夫人是明白人,奈何这群人,怎得就不明白。况且,所谓法不责众,如若当真为了肃清吏治,彻底对现在的官场进行洗牌,那一时半刻之间,活儿谁来干?
这范仲淹办事,也太意气用事了些,虽是这次,官家没有疑心到党争上去,但终还是颇为不悦,吕夷简代拟了八字批复‘仲淹迂阔,务名无实’。”
王夫人微微低一低头,沉吟道:“那不就批评了范仲淹范相公只说大话,不实干,想搏出位争名利么?这话,也太重了些,范相公那性子,还不一根筋的又要钻牛角尖了?”
“不瞒夫人说,老夫也最是担心这个,范仲淹和他手下那批跟班,皆是热血沸腾的人,但却丝毫不懂官场,总要和人争出个是非曲直。
殊不知,对与错,并不是官家最看重的,官家此时需要什么,才是他最看重的。有用,比正义,对官场要紧的多啊。”王曾理一理胡子,面色因着这般倾诉,平复了许多。
王夫人看着自家官人额顶、两鬓、嗖嗖冒着的,如若雨后春笋般的白发,心下有些酸楚。她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走上前去,将王曾的额头,搂在自己胸间。
老夫老妻,温情脉脉,执子之手,将子拖走,美好啊美好。
……
清早的晨光,照耀着四面八方洞开的各道城门——南薰门,陈州门,戴楼门,陈桥门,万胜门,固子门,新宋门,新郑门,封丘门……
每个城门都好像一个“囧”字形的笑脸,展开灿烂的笑容,迎接一切初来的,和重来的客人。
“汴京,我来了。”方仲永看着这让人自豪的,百万人口,繁华无比的城市,和这个城市闪着光的赚钱机会,意气风发的说着。
前面缓缓在街区慢行的马儿,“噜噜——”喷一个鼻响。
前面不远处,挎着漂亮的刀剑,武装到马牙齿的禁卫军第三阵“具装甲骑”,酷炫的如若拍电影的道具一般,比起军队,他们更像一群给汴京市民增添娱乐观赏的仪仗队物。掺和在日常生活中,如若可口的美酒佳酿。
商贾的丰富,汴京人生活方式的丰富多彩,变幻无穷,无限官能上的“时尚大都会”一般的快乐和刺激享受,多种多样的小吃,饮料,点心,零食摊子;说书的,吞剑的,变魔术的,玩刀山火海的,将滑稽戏的,凡所应有,无所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