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不识好歹!”女骑兵有气无力地讽刺了一句,翻着白眼继续躺下了。
不过她的话也是对的,蒋琬恨恨地丢下矛头,直接把受伤的女骑兵的脚一把从她的脚从靴子里拔了出来,本来她躺在上面,双脚卡在马镫里,算是平衡的,蒋琬这猛然一拔,直接失去了这边的拉力,她的身体往另一边滑了过去。
蒋琬一声惊呼,死死地抱住了她的大腿,少女的身体大约八十多斤,加上五十多斤的胸甲和武器,蒋琬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才勉强拖住她,不让她往另一边倒下去。
“噗嗤!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躺在边上的女骑兵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你抱着人家姑娘的大腿想干嘛呀,你这个小登徒子,哈哈哈哈笑死姑奶奶了。”
蒋琬笑不出来,抱着垂死少女的大腿,看着那个女骑兵,目露祈求的神色:“帮帮我好吗,最起码让她去得舒服点……”
“操,怎么没人来关心关心小太娘我,我可还是个还会喘气儿的!”
“来帮帮我,我这一次的五十亩军功田全归你!”
“得了吧您呐,您老这是害我,军功田是别人能碰的么,小太娘我又不是你媳妇儿。”
“一会我给你磕头!”
“滚,姑奶奶还没嗝屁儿呢!”
“那你随便开条件,老子应了就是,快来,我快抱不住了!”蒋琬那小脸青筋毕露,眼看就快撑不住了:“都是爹娘养的,你就不能有点同情心嘛!”
“得嘞您呐,小太娘想好了就跟参谋长大人您报备一声,来来来,把这个骚蹄……额,未来参谋长夫人放下来……哎哟喂,真他娘的有福气哈,参谋长大人垂青呢,只要她还能撑下去……没准回头能给您老生个大白胖小参谋长嘿!”女骑兵爬了起来,不顾自己的揶揄让蒋琬羞得满脸通红,走了过去,抓住她的另一边脚,猛然从靴子里拔出来,这回蒋琬撑不住了,撒了手,女骑兵眼疾手快,一下子抱住了她。
放下她让她平躺下之后,蒋琬赶紧从马腹下面钻过来,查看她腋下的箭伤。
女骑兵拍了拍这个同袍苍白的脸,引起蒋琬的不满:“你干嘛呢,轻点!”
她翻了翻白眼,用手指掰开少女的眼皮子,看到了那涣散开了的瞳孔,笑了笑道:“成了,嗝屁了,小太娘夜观天象,这蹄子下辈子准投胎好人家……”
蒋琬一脸阴沉,拿起了一把掷矛。
“哟喂,爷,您这是干嘛呀,拿着个擀面杖把小女子吓着了可不好嘿!”女骑兵手里握紧了腰边的匕首,心里暗暗叫苦,把这个小爷得罪了,自己只是个大头兵,他要杀自己好像随便一翻还真有的是理由。跟上峰讨价还价,哪个军队里都足够死一百遍了,就算是女兵也一样。他弄死自己那叫执行军法,自己把他弄死了这叫叛变,刺杀上司,没准留在昌都的家人也会受到牵连——主帅之一姑且不论,他还有个身份,北海国最高领导人的亲传徒弟!
蒋琬没理她,径直把矛头狠狠地插入地面,一挑,扬起一阵烟尘。女骑兵松了口气——奶奶个熊的,吓死小太娘了,原来要挖坑啊。
自觉心虚的她,赶忙拿出匕首跟着他一起挖。
挖完坑,把两个阵亡的女孩埋了之后,蒋琬坐在地上,看着这个崭新的坟墓,久久不语。女骑兵这时候不敢造次,只能在旁边站着,陷入了尴尬的沉默。厮杀的声音已经远去,这里,除了死人,就只有一个流里流气的少女骑兵和一个憋着小脸的小正太。
“你叫什么名字……”良久,蒋琬似乎想通了什么,抬起来对女骑兵问道。
女骑兵大大咧咧地走了过来,一屁股坐在地上,然后还嫌不舒服,直接躺到了地上,翘着二郎腿,抱着头道:“小太娘行不改名坐不改姓,赵嫣儿是也,得嘞,知道您老接下来想问啥,燕人,以前家里就是吃军饭的,父亲是边军的一个骑兵百夫长,就我一女儿,后来洛阳之乱死在了西凉军手里,我呢,把公孙瓒的一个家人打了,带着母亲跑了出来,差点没饿死,就凭你们给我娘管了饭,我赵嫣儿这条命就算是卖给你的师父管亥了,四夫人要扩展蝴蝶骑,只收女兵,我就来投军了。”
“恩,对军中待遇满意否?”蒋琬下意识摆出平时林荣嘉视察部队的时候的表情,问道。
“噗嗤,看你这个小样!哈哈”赵嫣儿一笑,道:“有什么不满意的,我娘老了,啥也干不了,还照样给一天三顿,还管饱,直接就是他妈的黄巾天国了,我投军了,她每天还能多领几两肉,那些念书的小屁孩,还会跑来帮忙做家务,每三天还有郎中上门一次检查是否得病,天下也就这有这个待遇了,没说的,训练是苦了点,也是为自己这条小命着想而已。”
“恩……”蒋琬一时无语,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你啊,也甭伤心了,这种事情,以后还会有很多!”赵嫣儿看着蒋琬,眼神里少见地流露了真情:“死了就死了呗,至少我们觉得值!你次次都这样,以后那小心肝怎么受得了?全他妈乱世害的,这日子没个头,还是家人在北海安全。我们,男的也好女的也罢,烂命一条,不值得你如此。你是读书人,命金贵,可别伤了心肝肺,真觉得我们可怜,你就多出点主意,早日把这个世道扳回去,咱死一百遍也值了!”
“值了就赶紧领死吧!”一把男人的声音传了过来,蒋琬和赵嫣儿一下子跳了起来。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之后,五个手持吴钩的士兵从灌木丛里钻了出来,两人看到他们身上的服饰,瞳孔猛然收缩——曹军残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