坡上有一座荒坟,与这昂然春意格格不入。
张宝儿走到坟前,默默立在那里,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良久,张宝儿突然问道:“先生,你真的不后悔吗?”
“宝儿,如果我没记错,这是你第十三次问这个问题了吧?”魏闲云露出了一丝苦笑。
“我知道,可是!”张宝儿忍不住晃了晃脑袋:“直到现在,我还觉得像在梦里一样,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张宝儿所说不敢相信之事,便是魏闲云今后要跟着自己了。
魏闲云不再纠缠于张宝儿的问题,静静看着面前的孤坟,脸上露出了怅然的表情,忍不住吟道:“人生七十古来少,前除幼年后除老。中间光阴不多时,又有炎霜与烦恼。花前月下得高歌,急需满把金樽倒。世人钱多赚不尽,朝里官多做不了。官大钱多心转忧,落得自家头白早。春夏秋冬捻指间,钟送黄昏鸡报晓。请君细点眼前人,一年一度埋荒草。草里高低多少坟,一年一半无人扫。”
这诗也不知是谁写的,很直白,张宝儿听懂了。
魏闲云也有忧郁的一面,张宝儿忍不住问道:“先生有烦心事?”
魏闲云老老实实点头道:“只要是人,谁都会有烦心事,我当然也不例外!”
张宝儿来了兴趣,正要询问,却被魏闲云岔开了话题:“宝儿,你来潞州后悔吗?”
“不后悔!”张宝儿摇摇头道:“潞州官场错综复杂,正适合我们在这里立足。潞州的地理位置勾连南北,商贸发达,若真能站住了脚,今后会大有收获的!”
“现在看起来,潞州的形势远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复杂的多!”魏闲云提醒道。
魏闲云这些日子也没闲着,他利用太平公主的的资源,也打听到了不少潞州的内幕。
在潞州,刺史梁德全是不折不扣的土皇帝。无论是在官场上,还是生意场上,他都能一手遮天。梁德全也算是韦皇后的心腹了,正因为有了韦皇后的庇护,他才敢为所欲为,在潞州巍然不动地做了五年的刺史。
“凡事必有破解之法,潞州看起来被梁德全经营的像铁桐一般,但肯定有破绽,只是我们一时还没有找到而已!”比起魏闲云来,张宝儿倒是很乐观。
魏闲云似乎想起了什么,向张宝儿问道:“对了,宝儿,玉真郡主不是给过你一封信吗?要不我们去找找临淄郡王,说不定他能帮帮我们呢!”
“不妥!”张宝儿深思熟虑道:“依目前的形势看,临淄郡王根本就没有能力帮咱们。就算他能帮,我们也不宜现在就去找他。梁德全与临淄郡王素来不睦,若让梁德全知道了此事,岂不是为我们树敌了?”
李隆基是三年前到潞州做别驾的,刚到潞州的时候,他也想着用自己郡王身份压服梁德全,从梁德全手中争些权力。可梁德全却阴险的很,表面上对李隆基颇为恭敬,暗地里却丝毫不把李隆基放在心上。刺史衙门和各县,李隆基不仅根本插不进手去,而且还吃了几次暗亏。数次交锋都败下场来,李隆基愤慨无比却又无可奈何,只好去做自己的闲散郡王,不再过问潞州的政事。
听了张宝儿的这一番话,魏闲云微微颌首:张宝儿越来越沉稳了,不再是以前的那个青涩的莽撞少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