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极冷笑道:“他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恐怕这会儿,清河早已经是布下了一个陷阱,就能咱们去自投罗网呢!”
阿敏眼珠子转了转,顿时明白了过来,大吼一声,怒不可遏地拔刀在手,“该死的南蛮子,老子活剐了你!”
“都住手!”
努尔哈赤眉头紧锁,摆摆手道:“将范先生兄弟二人带下去歇息,好酒好菜伺候着。”
阿敏不甘心地挥了挥刀,“大汗,咱们已经吃了一次亏了,不能再上南蛮子的当了!这狗东西,一看就是个坏种,留着肯定是祸害啊!”
一直等范文程兄弟走远了,努尔哈赤微笑着摇头道:“我并不认为,他们是奸细。”
代善马后炮一般地附和道:“我也这样认为。”
“哦?”
努尔哈赤挑了挑眉,“说说你的理由。”
代善道:“这两人眉眼之间,颇有相像之处,应是兄弟无疑,如果真是明廷派来为间的,那么只来一人便可。再者,那做哥哥的,无胆无谋,派他前来只会坏事而绝不会成事。所以,此二人应是真心投效不假。”
努尔哈赤满意地点了点头,同时又有些责怪地看着皇太极,“你向来沉稳,怎么刚才这么沉不住气?”
皇太极低下头去,不敢回答。
但努尔哈赤心里却很清楚,恐怕宣度这个名字,已经成为了皇太极不愿提起的梦靥。
万历四十六年,四月二十九,晴空万里,无云无风。
抚顺城已修葺一新,又用清水冲刷了好多遍,但城墙上依然残留着很多暗红的印记,城砖都已被鲜血浸透了,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抹干净的。
宣度一身戎装,带着陈继盛还有曹文诏,迎候在城门外。
军职最高的陈继盛,满脸难以抑制的激动,不时抬起头来左顾右盼,好像在等待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一般。
宣度与曹文诏,却是一脸的平静。
等了没多久,远处尘土飞扬,一队全副武装的骑兵疾驰而来。
宣度笑了笑,刚想要上前,却只见旁边已经飞速窜出去了一个黑影。
陈继盛满脸堆笑地单膝跪地,“末将陈继盛,恭迎巡抚大人大驾!”
“陈千户,咱俩可是平级,当不起你这般大礼。”
为首的一个千户勒住了马,满脸好笑地看着陈继盛,“巡抚大人还在后面呢,你要是想表忠心,可要再多跪一会了。”
陈继盛尴尬的笑了笑,站起身啐道:“何可纲你个混球,怎么不早提醒我?”
千户何可纲翻身下马,却直接丛陈继盛这个老熟人面前走了过去。
陈继盛愣了一下,转头去看时,却差点惊掉了下巴。
只见何可纲单漆跪地,双拳合拢,“宣将军在危难时刻挺身而出,救辽东万民于水火。末将心中,对将军千分敬仰万分敬佩!请受末将一拜!”
不止是陈继盛,宣度也是吓得不轻,连忙扶起了何可纲,面带尴尬道:“何千户这是做什么?在下只不过是尽了本分而已,当不起将军大礼。”
何可纲摇了摇头,“当得起!莫说是我,便是巡抚大人,心里面对你也是十分感激。”
宣度苦笑道:“那也不能不顾上下尊卑啊,在下不过区区小旗,若坦然受之,传扬出去,岂不是会被天下人戳脊梁骨?”
何可纲笑道:“以前或许是,但以后啊,我可是要在大人你帐前听令了。”
“啊?”
宣度愣了一下,心里的喜悦一闪而过,脸上却故作不解,“这是为何?”
何可纲神秘的笑了笑,“巡抚大人的车驾,马上就要到了,到时候大人你就知道了。”
李维翰年约五十上下,国字脸,三缕墨髯,双目炯炯有神。
当他掀开门帘下车的那一刻,宣度等人,早已候在车前,齐齐单膝跪地,喊了一声“巡抚大人。”
巡抚大人的官威还是很足的,不轻不重的“嗯”了一声,在何可纲的搀扶下缓缓下了车。
李维翰不说话,宣度也不敢起身,只能在心里面暗暗腹诽。
“抚顺失而复得,全赖诸位努力,本官代表朝廷,代表天下万民向你等道一声感谢。”
不用人指引,李维翰便走到宣度面前,将他扶了起来,“果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啊,好小子,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