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这个周永春,是方从哲的铁杆了。
正所谓,背靠大树好乘凉,有内阁首辅照着他,宣度也感觉自己的腰杆一下子就硬了起来,抱着拳道:“末将记住了。”
周永春笑眯眯地问道:“听说,昨天你狠狠驳了杨经略的面子,让他很是下不来台?”
宣度抱屈道:“经略大人位高权重,末将怎么敢跟他叫板呢?实在是末将无能,不能让经略大人满意。”
“得了吧你。”
周永春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不要以为李巡抚殉国了就死无对证了,要是他打定了主意要查个水落石出,你真以为能瞒得住?”
宣度犹豫了一下,一咬牙也是豁出去了跪倒在周永春面前,“末将死罪!”
周永春却是哈哈一笑,扶起了宣度来,“多大点事?不必惶恐。你能对我说实话,我很满意。”
宣度低着头,一言不发。
周永春点了点他的脑袋,“不必担心,有我在,一切都好说。”
宣度满脸感动地哽咽道:“抚台大人大恩,末将我……”
“行了,你我之间,不必客套。”
周永春摆了摆手,“我家中犬子,和你年岁差不多大,托个大,以后你就喊我叔叔吧。”
宣度一脸受宠若惊的激动,“大人,这,不合适吧?”
“没什么不合适的!”
周永春拍板道:“你我一见如故,又有同乡之谊,此事就这么定了!你也要记住了,千好万好,都不如同乡好。”
宣度正色道:“谨遵大人教诲,末将一定牢记于心!”
周永春沉吟道:“抚顺地接建奴,是拱卫沈阳的东大门,位置极为重要,必须要派重兵把守才是。只不过,我这个巡抚,没有调兵之权,所以也只能从钱粮上支持你了。”
宣度大喜,“多谢大人!”
周永春瞪了他一眼,“叫叔叔!”
宣度赧然,虽还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咬了咬牙,喊了一声,“叔叔。”
周永春瞥了他一眼,问道:“我听说,经略大人变着法子剥了你的兵权,要把你手下那些精兵强将全都调回本城委以重任。如此一来,你可就成了光杆司令了。”
宣度笑了笑道:“没关系,我本就打算要重新募兵。那些所谓的精兵强将,他要调走便随他好了。”
周永春蹙眉道:“万一建奴乘隙来攻……”
宣度自信道:“他不敢!”
周永春深深地看了宣度一眼,“这果真是英雄出少年啊,就凭你这份胆气,那些暮气沉沉的老油条,就绝对比不上你的!”
宣度谦逊地拱手道了谢,“而且我敢断言,在大军出征之前,努尔哈赤都不敢再在咱大明地面上挑食的。此时的他,一定如惊弓之鸟一般瑟瑟发抖,躲在家里烧香祈祷也说不定,是绝不敢再挑衅我大明虎威的!”
周永春赞成地点了点头,“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只是,凡事谨慎一些,是没有坏处的。”
又想了想,周永春道:“我给你银两万两,粮草五万石,军械铠甲也足量供应!”
宣度心里面,差点乐开了花,连忙道谢不迭。
周永春呵呵笑道:“我没别的要求,只希望,你能练出一支无坚不摧的铁血雄师来,为我大明开疆戍边,所向披靡!”
宣度指着天保证,“末将,定不负大人所望!”
在周永春这个巡抚的亲自过问督促下,粮草银两很快就清点启程,运往抚顺。
杨镐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差点儿把桌子都掀了,暴跳如雷地骂道:“这个周永春,是打算要造反不成?我一定要上疏弹劾,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李如柏倒是一脸的平静,手指轻轻点着桌子,“大人虽是经略,总揽辽东全局,可周永春的做法,也是在他权责之内,并无太多指摘之处。而且,真要闹腾起来,只会让人以为是大人你能力不够,掌控不了全局,可就不好了。”
杨镐气呼呼地问道:“那你说怎么办?难不成就只能任由他胡来了?”
李如柏淡笑着摇了摇头,“周永春,并不是胡来。他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给大人你难后把你激怒,他好从中取利。”
杨镐恨恨地跺了跺脚,“不行,不论如何,我也绝不肯一声不吭就吃了这个哑巴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