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平挑了挑眉，看了自己一眼，然后训了萧桓一通。临走之时在他耳边说了一句，“下不为例。”

那语气，分明含着警告。

金尊玉贵的世子爷不乐意了，不过那时他不到五岁，武力上比不过萧平，也追不上。回头狠狠瞪了一眼‘多管闲事’的萧桓，再次将那原本就因被兄长训斥而有些胆怯的萧桓骂了一通。萧桓被他骂得一愣，随即哇的一声哭了。

那哭声，简直可以用惊天动地来形容。

年少的楚央吓了一跳，非但没半点愧疚，反而嫌弃这个表弟胆子太小，一点也没男子汉气概，傲娇的转身走了，再不管那哭天抢地的小表弟。

随着等年岁渐长，几个孩子都进宫陪皇子伴读，那玩闹的心性却半点没被高大森严的宫墙遏制，反而越发得寸进尺。

不过那时他已经对捉弄萧平失去了兴趣，因为这个大表哥严谨又死板，无趣得很，跟他老爹有得一拼。

他将目标放在了让自己很不顺眼的宫墨身上。

大约是生在环境不同，萧家乃世家第一，生来尊贵，在皇子面前也不会落了派头。他则是独子，宣武帝又格外宠他，自然更无法无天。仗着年幼，什么出格的事儿都敢做。

将鸟屎放在宫墨的书本中，捉来蛐蛐放在他的茶杯里，在他的食物里下泻药…

最初自然是一些小儿科的把戏，不过他低估了这个寡言沉默的大皇子，每次都没能得逞，反倒是每次被宫越发现。每当这个时候，萧桓就会自发的替他顶罪。

他一点也不感激。

因为每次萧桓替他顶罪以后，都会讨好的叫他表姐。

他讨厌那个称呼。

因为长得太漂亮而被当做女人的滋味并不好受，所以他讨厌女人，也讨厌把他当女人的萧桓。不过生气归生气，心里多少也明白这个小表弟没什么坏心眼儿。既然他愿意给自己顶罪，那就随他好了，就当是惩罚他的有眼无珠好了。

年少轻狂傲慢骄横的世子爷从来都不会为别人着想，自然也不会去窥测这‘表姐’两个字到底只是玩笑还是真的放在了心上。

再后来知道了那些陈年往事，便看萧家的任何人都不顺眼了。萧桓缠着他，他觉得那是对他的侮辱。所以就将十二岁的萧桓带去了青楼。自那以后，萧桓就再也不叫他表姐了。少年时的那些嬉笑胡闹，在世子爷看来，也就是玩笑罢了，从未放在心上。

时隔多年，在这个大雪弥漫的冬日，回想起从前点点滴滴，却觉得惊心。

然后他就去了天牢。

萧桓当日已被他打伤，单独关在一间牢房。

他去的时候，萧桓靠在墙角，手上脚上都套着铁链，身上还有未干的血，浑身上下狼狈不已，丝毫没有往日的意气风发。

“你来了？”

萧桓缓缓睁开眼，疲惫脏污的脸，唯独那双眼沉凝锐利。看见他，又流露出一丝苦涩和不甘。

“想要提前审判我么？”他目光错开，率先开口，语气冷硬，“我只后悔，当初没能在你之前回京，杀了她！”

楚央觉得他错了。

比起萧家的其他人，萧桓算得上明事理，在某些方面，甚至算得上磊落。但是，他也比萧家任何人都要偏执！

“你原本可以活着。”最初的震惊愤怒以后，楚央恢复了淡然无波，“但是…也是你自己，亲手扼杀了自己最后的生机。这世上，任何人，都不能动她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