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玉环一顶顶大帽子扣下来,让所有人都心里打鼓。
就在众人面面相觑的时候,她的随从回来了,不但回来了,还带来了不少官兵。
“小姐,老爷来了。他听说您在茶馆遭人欺负,也过来看看。”随从故意大声道。
“爹爹来了?在哪儿?”王玉环惊讶地环顾四周,在看到长史王义的时候,死气沉沉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爹爹!”王玉环一把推开众人跑了过去。
随着她到那个一身官府的中年男子身边,在场的所有人都觉得今天可能不能善了了。包括殷九尧。
殷九尧见王义在王玉环的指点下向着她的方向走过来,她立刻低下头,四处地看,像是在找什么。
待王义走近。众人立刻跪下磕头,“长史大人。”
王玉环得意地享受着这种上等人的优越感,她倨傲地睨着地上这群蝼蚁一般的人,脸上的笑淡漠不屑。
然而当她看见殷九尧还站着的的时候,心中就涌起了火气和斗志。越是骨头硬的人,将他们的尊严踩在脚底下的时候就越是有趣。
“爹,这就是那个说书的女人,就是她胡乱地编派摄政王的旧事。”
王玉环这么一说,所有人都心说完了。原本没多大的事情,但是被王王玉环这样小题大做,这说书的姑娘恐怕今日凶多吉少了。
而王玉环心里也是觉得威风得很,尤其是今日又是自己的婆婆和夫君都在场的情况下,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将她家的权势再在柳氏这样的小民面前再彰显一次。
见殷九尧还杵在那儿,王玉环面露不悦,“我爹爹是长史,见到他你要……”
话音未落,只见殷九尧抬起手一木棍就呼到了王义的肩颈上。
电光火石之间,“砰——”
“啊——”王玉环惊讶地尖叫。
殷九尧拍了拍木棍上并不存在的土,神色平淡地问,“见到他我要怎样?”
“你、你竟然敢打我爹?”王玉环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从出生到现在,谁见她爹不是恭敬有加?即使是大将军,对爹爹都是极为客气尊重的,这个无知的蠢女人竟然敢殴打爹爹?
其实除了王玉环之外,所有人都是大惊失色,当众殴打朝廷命馆,这可是要判刑的。
谁知殷九尧却一屁股坐在了台阶上,痞痞地道,“打你爹怎么了?告诉你们,都别过来,不然我手里的棍子可不长眼,我连长史都打了,你们我就更不在乎了。不想活了就上来!”
王玉环被殷九尧这么一吓唬,就真得不敢上前了,她连忙吩咐身旁的侍从,“去!去找大将军!”
随后她讥诮地看着殷九尧,“哼!连我爹都敢打,我看你是活腻歪了,你等着吧,等大将军来了,我一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旁边有个大婶儿觉得殷九尧无辜,她偷偷捅殷九尧的腰眼。
“小姑娘啊,我看你是有点功夫的,你快带着你相公跑吧,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打了长史大人,就是出于面子,他们也得从严处置你的。一会大将军来了,他的武功可是整个邺城最高的了,到时候你就彻底跑不了了。”
殷九尧听着大婶劝告,心中觉得阵阵暖,一旁的容长安也听到了,他的面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大婶不必担忧,我们夫妇没事儿的。”
“对!我们没事的!”殷九尧重重地点头。
她坐在台阶上,笑盈盈地仰起脸,冲着容长安伸出手。
容长安走到她身边,回握住她。
大庭广众之下,阳光炽烈,映在两人交握的双手上,别样耀眼。
即使成为众矢之的,身处所有人眼中的绝境,可还有那个人陪着你,我也活在我心里的天堂之中。
“来了!来了!大将军来了!”忽然人群中有人大声喊。
果然远处有凌乱的脚步声传来,众人都向着那个方向看过去。只见房靖北一身铠甲,骑着高头大马,快靠近着。
王玉环得意地看向殷九尧,“大将军来了,这下你完蛋了!”
话落,她的脸上立刻露出委屈的神色,“房叔叔!有人把我爹打昏迷了。”
“什么?何人竟然如此大胆!”
房靖北是典型的武将,说话中气十足,他这一声厉喝,听着就像狮吼似的。
在场的百姓立刻吓得一个哆嗦。所有人都向殷九尧投去可怜的眼神,仿佛在说,“一路走好。”
“房叔叔,就是她!还有他!”王玉环指向殷九尧和容长安。
被指到的殷九尧缓缓地站起来,她拍拍屁股上的土,迎上房靖北的目光。
二人的目光对上,殷九尧似笑非笑地看着房靖北,房靖北则愣在了当场。
“长史大人醒了!”有人眼尖,注意到缓缓坐起来的王义。
“大人醒了啊?”殷九尧关切地走上前。
王义仰头看着逆光中的殷九尧,刚动了动唇,忽然,殷九尧手中的棍子又呼了下来。
“砰——”王义又晕过去了。
殷九尧抱歉地看了眼王义,王义以前是见过她的,若是看到她这一身女装……且她现在在邺城的消息,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爹?爹!你竟然又打我爹?”王玉环震惊地看着这一幕,谁来告诉她,她刚刚到底看到了什么?
殷九尧对她露出一个抱歉的微笑,扔了手中的棍子。
“房将军?”殷九尧负手走上前,淡声道。
房靖北终于反应过来,他瞪着铜铃一般大的眼睛,“王、王……”
“咳咳咳咳咳……”殷九尧连忙捂着唇一阵剧咳,直将房靖北给咳清醒了。
“阿九姑娘!”房靖北一拍手,这下对了吧?
殷九尧尚算满意地“嗯”了一声。
“容公子!好久不见啊。”房靖北又笑呵呵地拍了拍容长安的肩膀,说实话,他对容长安实在是很有好感。
“房将军,好久不见。”容长安颔。
“哈哈哈哈……没想到是你们!走走走,快请回我府上,今晚本将定要和容公子痛饮三百杯!”
“房叔叔?”王玉环不敢置信地看着房靖北,谁能告诉她,这个世界是怎么了?
“这女人刚才打伤了我爹!而且她还编派摄政王,在这茶馆里将摄政王的往事!这等刁民难道不用惩处吗?那将来是不是谁都不需要遵守王法了?大街上随便殴打朝廷命官都可以,而且你刚刚也看见了!”
“编排摄政王?”房靖北笑道,“咱们王爷确实不是人人都能编派的,但是还真就不包括她!若是她说摄政王好或者不好,都没关系。”
“为什么?”
“因为……因为……”房靖北词穷了,他向求助殷九尧。
“因为我是摄政王的妹妹。”殷九尧如是道。
“对!所以呐,王家丫头你也不要生气了,回头等你爹醒了,你就说本将请他来将军府喝酒。如果你觉得不行的话,那本将就请王爷亲自休书慰问你爹。你看怎么样啊?”
王玉环一听这话,鼻子都差点气歪了。谁敢让摄政王慰问?那岂不是明摆着不给摄政王面子?试问普天之下谁敢?谁敢?
正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她如今是真正体会到了!看来她爹这顿打算是白挨了!
“阿九姑娘,容公子,请!”房靖北笑呵呵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百姓让路,殷九尧先行,容长安随后,房靖北最后。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就这么走了。
王玉环看着殷九尧的背影,头一回觉得无比的憋屈!
……
入夜,长史府。
昏迷的王义终于悠悠转醒,王玉环见状,立刻眼眶一红,“爹!”
“我这是怎么了?”王义抚着阵阵疼痛的脖颈。
“爹!你可要为女儿和你自己做主啊。”随后,王玉环哭哭啼啼地将王义昏过去之后的事情讲了一遍。
“你说,今天那说书的女子是摄政王的妹妹?”王义面露狐疑。
“是啊。”
“但是据我所知,王爷他……没有妹妹啊。”王义拢着胡子,“环儿,此事似乎有些蹊跷。为父要查一查。你先不要声张。”
“父亲是要告知太子吗?”王玉环眼中闪过亮光。
太子才是他们王家真正的靠山,她一直都知道。
王义不置可否,他慎重地道,“环儿,此事你不要插手。为父自有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