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宗扬手臂微微发麻,暗骂道:这丫头竟然把大刀摘下来当单刀用,也不怕累死。不过这丫头身材比自己还高一些,两条长腿犹如鹤立,一只雪白的手掌提著这样一柄威风凛凛的大刀,那气势真不是盖的。刀光一展,就把自己笼罩在凌厉的刀风下。
武二郎的刀法本来以凶猛为主,但遇到这么个更猛的,程宗扬只好改走轻灵路线,双刀盘旋进击,左刀被挡,右刀立刻攻出,劈向云丹琉的脖颈。只要能把她逼退一步,等萧遥逸腾出手,就让他头痛好了。
谁知云丹琉毫不退让,龙刀斜摆,压住程宗扬左手的钢刀,左手一张,用雪白的柔荑迎向程宗扬的刀锋。程宗扬没想到这丫头这么莽撞,竟然敢空手夺刀,急忙收力。但云丹琉来势极快,空手抓住钢刀,接著一扭,一股刚猛强硬的力道涌来,精钢打制的刀锋像在锻炉上一样被拧得变形。
程宗扬心头大震,这丫头练的竟然也是外家硬功,不知道这一手是金钟罩还是铁布衫,反正比刚才那小太监高出一大截。眼见她血红的斗篷飞开,银甲包裹的双峰像山一样朝自己压来,程宗扬只好丢开拧弯的右手刀,左刀从云丹琉的龙刀下撤出,双手握住刀柄,用力一封。
篷!云丹琉粉拳砸在刀上,刀身发出沉重的声音。
程宗扬心下骇然,这丫头修为比自己至少要高出一个级数,再打下去,自己也讨不了半点好。
又一个没卵子的家伙!拿命来!萧遥逸怪叫一声,飞掠过来。
程宗扬松了口气,急忙後退,擦肩而过时,低声道:别伤她!
萧遥逸道::走!
那老宦官抓住左肘,鲜血顺著衣袖直淌下来,显然在萧遥逸手里吃了大亏。
冲过来的三个小太监都受了伤,禁军还在门外,一时无法进入,这会儿不走,等会儿就不用走了。程宗扬不再停留,飞身朝太初宫後掠去。
云丹琉被萧遥逸缠住,无法脱身追杀,那老宦官立在一旁,却对程宗扬不理不睬,幽灵般的双眼只紧紧盯著萧遥逸。
离宫墙还有十余丈,便看到墙外两道摇曳的火光从两侧合拢。程宗扬毫不迟疑地返身就走,绕著宫墙寻找空隙。墙外火光越来越多,虽然还没有人像云丹琉一样硬闯进来,但整个太初宫已经被禁军围得水泄不通。自己逾墙而出,立刻就会陷入禁军的围攻之中。
突然间,程宗扬脑中灵光一闪,想起一条出路。他将双刀收到腋下,紧贴双肘,伏身朝殿後奔去。
殿後用太湖石堆著一座假山,高仅两丈,还不及神龙殿的高度,但山间峰峦迭嶂,怪石嶙峋,不过十余丈范围,却有著空山幽谷的山林景象。假山上建著一座凉亭。摇曳的火光从墙外射来,在凉亭上映出奔走的人影,能看到禁军手持的长戟和已经上好了弦,随时都可以击发的弩机。
程宗扬俯下身,凭著灵飞镜中见过的印象,朝记忆中的方位摸去。不多时,手指碰到一块光溜溜的岩石。山脚的假山石大多覆满青苔,这一块却像时常被人攀扶。程宗扬心里一动,试著晃了几下。
那块岩石向右侧无声地滑开,露出里面一个黑沉沉的洞穴。程宗扬俯耳听了一下,然後学著萧遥逸的样子,先脚後头地钻了进去。
假山石滑回原位,外面的声息被隔在身後。程宗扬并不担心萧遥逸。凭那只小狐狸的手段,无论云丹琉还是那个老宦官,都留不住他。真正有麻烦的还是自己。天知道这洞穴里藏著什么妖怪。
等眼睛适应了洞穴的黑暗,程宗扬小心朝洞内走去。洞穴入口处颇为狭窄,要侧著身子才能进,里面渐渐变得空旷,可供两人并行,只不过洞穴弯弯曲曲,不时要绕过拦路的巨石,只走出十几步,自己就失去了方位。
程宗扬索性也不理会,暗暗数著步子,走到二百步时,眼前出现两条岔道,其中一条隐约透出一丝光线。
程宗扬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另外一条。这会儿脱身要紧,真有什么诡异之处,以後回来再看不迟。
又走了差不多四百步,脚下忽然一湿,踩到一片水洼。程宗扬停下来,听了听周围的动静,然後从水靠内摸出防水的火褶。
眼前波光微闪,竟是一条藏在地下的水道,水上还泊著一条乌篷船。这样的乌篷船在建康城随处可见,但在皇宫的暗道里出现,不免奇怪。
既然有船,就有出口,程宗扬收起火褶,俯身潜入水中,朝水道尽头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