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露出欣慰的笑容,拍了拍他的肩膀,而后环视了周围的族人一眼,冷冷开口,“谁告诉我刚刚发生了什么。”
周围的人赶紧低下头一言不发。
“娥,你说发生了什么事。”
老妪抹了抹眼角,声音沙哑地开始解释,她从昨天晚上吃饭时候讲起,很详细地说了每一个细节,也说了李丹今天偷偷跑出来是为了打猎。
之后就是等他来的时候发现李丹狼狈地倒在地上,周围的人都在嘲讽他,有人还想要拿走他的桑木弓和虎皮袄。
越说越气愤,似乎想把这些年积攒的怨气一股脑地迸发出来。
巫的眼神也越来越冷,这一年间族人的变化她也多少知道一些,只是年纪大了,风风雨雨见得多了,再者也没有发生什么出格的事情,就没有放在心上。
但是现在不一样,李丹不仅不傻,而且眼目清明,口齿清晰(营养不足,会导致牙口暗黄,参差不齐,是以古人买卖奴隶时会掰开嘴看牙口如何),小小年纪却能控制情绪,很是不凡。
即便是继承不了共主,日后分封一地,治人数万却是很有可能,这对鹿里一个不足千人的有鹿氏分支来说,就是一大靠山。
族人出言不逊,难保李丹不记恨于心,再者仙儿已死,共主也不会对这里多加照顾,鹿里一个不小心就真的可能是全族贬为黔首的下场。
巫气得挥起拐杖狠狠抽了鹿禾一棍,那健壮汉子也不敢躲,低眉顺眼地挨了这一下。
“你真是,哼。”她觉得不解气,又连着抽了两三下,可是她那点力气对于健壮的鹿禾来说完全没有杀伤力。
巫也发现这样完全不算惩罚,放下拐杖,愤声道,“罚你两天不许吃东西,知道了吗?”
“啊?为……”鹿禾刚想反驳,看见巫的眼神,瞬间把话噎了回去。
李丹看见鹿禾受罚,也不知道该不该高兴,刚刚他不只是辱骂自己,而且把他摔在地上好几次,手上已经破了皮,身上估计也好不到哪。
这是他两世为人第一次受到这样的待遇,正如荀子提出的性恶论,人的本性中有恶的野兽,正是后天的学习和教养把它束缚起来,外在就成了仁义和温润,能够遏制住它的人才可以称之为君子。
李丹还算不上君子,刚刚的事情已经激发了他心中的怒火,不是轻易可以熄灭的。
巫明显是在维护鹿禾,毕竟他是族里最好的猎人,对保护鹿群和猎取食物有很大的作用,不轻不重的惩罚了一下,就算是把这件事揭过去了。
只是巫的威望很高,而且李丹也是她接生的,在这个年代出生就是需要面临的第一道鬼门关,夭折率居高不下,说巫对他有大恩一点儿都不为过,他也不好发作,只能这样不了了之。
但是埋下了种子,总会有发芽的那一天。
巫牵着他的手,温声说道,“孩子,跟我过来,你阿母还有一些事情需要鹿月转述给你,她受了伤,正在我哪里躺着。”顿了顿,继续说道,“娥也过来吧,其他人都散了,做事情去。”
“好。”李丹莫不经心地扫了鹿禾一眼,然后就低下了头,眼中却闪过一丝寒光,记恩的人同样记仇,差点射死自己这件事,他是不会轻易放下的。
周围的族人一哄而散,忙碌起该做的事情,那几个孩子也得到了警告,以后要对帝朱恭恭敬敬,言听计从,几个少不更事的孩子完全摸不着头脑,不明白为什么好好地一个可以鄙夷的憨子就变成了尊贵的上等人,孩子们都答应了下来,只有那个鹿木心中不忿,那把桑木弓他觊觎已久,这转眼的功夫就没了,恨恨地看了李丹一眼,提着弓,跟着猎人们,到山林里打猎去了。
李丹也跟着巫来到草屋里,见到了自己阿母最好的姐妹,鹿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