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尺非常准,正好塞进蔡仆张开的嘴巴,并且深入口腔,堪堪露出末端的一小截。
蔡仆含着一根镇尺,神色十分痛苦,发出意义不明的音节:“噜噜,咕咕,呜呜……”
这一幕,实在有趣,众人哄堂大笑。
笑声中,蔡仆艰难地拔出镇尺,一张略显稚嫩的脸蛋,已经涨成酱紫,“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红色的唾沫。
众人低头一看,发现其中含有四颗牙齿。观其模样,应该是门牙。
这一下,仇恨可就大了。大家都很清楚,以蔡仆斤斤计较的性子,绝对不会善罢甘休,肯定要找回面子。
就见蔡仆猛然摆出〖鹿回首〗的架势,向后一跃,就近抓起一把菜刀,哼哧哼哧地喘着粗气,迅速冲向卫龙。
只可惜,卫龙不是傻子。
他早就选中一根军棍,那是白蜡枣木制成的好棍子,使用多年,韧性十足。
趁着蔡仆还没近身的间隙,借助“一寸长,一寸强”的兵器特性,卫龙抡起棍子,猛力挥向蔡仆,只听“嘭”的一声,击中预想中的膝盖。
“熬……”
蔡仆吃痛不住,仰头惨叫,整个人站不住,只能半跪于地。
紧接着,又是一棍,落在手腕上。蔡仆连菜刀也握不住,“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卫龙成功缴械,这才轻舒一口气。
他拄着棍子,笑眯眯地说:“有诗云,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俗话说,浪费粮食可耻。你最好把帆布上的米饭舔干净,否则,我保证你的另一条腿也保不住。到那时,可别怪我言之不预,更别怪我心狠手辣。”
波澜不惊的淡定语气,听在蔡仆的耳中,却是睛天霹雳。
更加要命的是,从膝盖的关节处,传来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剧痛,像是针扎一样,像是刀剜一样,显然受到严重的创伤。如果不能及时地延医治疗,只怕从此以后,就会被同僚戏称为“跛脚蔡、瘸腿蔡”。
于是,蔡仆呼朋唤友:“兄弟们,打回来啊!”
咚!
卫龙举起棍子,掼在地面,冷冷地问:“谁敢群殴?”
军中有令,严禁群殴,单挑则无妨。说是群殴可能造成大伤亡,后果不堪设想,单挑则是激发血性所需,并不禁止。
果然,与蔡仆同伙的斥侯并没有一窝蜂而上,而是面面相觑,默默无语,静静观望。
其实,他们与蔡仆之间只是泛泛之交,并没有过命的交情,不可能替蔡仆卖命。
卫龙不再关注无胆鼠辈,转而提醒蔡仆:“一盅茶的工夫内,必须吃光帆布上的米饭。”
“不吃!”
“确定?”
“死也不吃!”蔡仆挺着脖子硬撑,又话锋一转,提出补救建议,“最多帮你洗干净!”
“哦?蔡康死都死了,还想让他洗帆布?”卫龙故意刺激蔡仆,以获取更多的信息。
一听到蔡康的名字,一想起蔡康的秉性,一想到曾经定下的悬崖计划,蔡仆就觉得蔡康的死亡很蹊跷,不禁说出心底深处的猜想,希望倒钉一耙,以之自救。
“蔡康胆小如鼠,天生怕死,遇到元军时,怎么可能让你回营禀报,而他自己留下来继续观察?我完全有理由相信,一定是你谋财害命!我怀疑他的玉坠就在你的怀中,敢不敢让我搜一搜?”
俗话说,要叫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蔡仆所言,合情合理,正是蔡康之死的最大疑点。
卫龙一撇嘴,不屑一顾,那块玉晶早就收藏妥当,怎么可能随身携带、留下杀人证据?
“没有证据的诬陷,并不会让我少一块肉,你不用枉费心机啦!我计数十下,再不吃掉米饭,必见分晓!”
不等蔡仆应答,就被赶来进餐的非非打断:“大家都是同僚,不如算了吧?”
“行,非非姑娘的面子我不能不给,那就这么算了,反正白掉四颗牙,白断一条腿,我一点也不吃亏!哈哈……”
“话说,就不能和和睦睦,息事宁人吗?”
“冤有头,债有主,谁让他挑衅在先,以一团米饭打我?既然惹事在先,就要有被反击的觉悟!”
非非不予置评,默默观看卦摊上的文字,问道:“我想请教一下,针字天赋应该如何修炼?”
一名修士向草头兵虚心求教,绝对是破天荒的事件,含义不言自明。
顿时,伙房中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众人屏息等待答案的揭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