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会招魂?嗯?”
张姑姑终于开口了,那声音充斥着讥讽与厌恶。她站在朱见濬的床前,审视着面前那张苍白的毫无血色的小脸儿,心里估摸着:这小子究竟还能活几天?明天如何向主子汇报。
“模仿的。”
万贞儿不亢不卑地回答,不再去看那房梁,怕引起他人注意。
“跟谁人模仿?”张姑姑那张一脸横的面孔对准了万贞儿。
“我娘。小时候,我弟弟万通吓着了,我娘总是在夜里三更时分,为他招魂,很管用的。”
张姑姑盯盯的眼神看着万贞儿,眼底暗沉,“很管用?你再来一次,我看看是如何个招法?”
万贞儿走至床前,脱鞋上床,盘腿而坐,把昏睡的朱见濬轻轻抱在怀里,一手拂拭着床梆,一手掀起苇席,紧握苇席的边儿,口中念念有词:
“床姓木,席姓纹,祈王丢了,您快去寻!床姓木,席姓纹,祈王丢了,您快去寻!床姓木,席姓纹,祈王丢了,您快去寻!”万贞儿抬起头看着张姑姑,“这样,得念八八六十四遍,方可有效。”
阴霾布满了张姑姑那张横肉满面的胖脸,她咬着后牙槽恶狠狠的说:“万贞儿,你可知罪?”
万贞儿心中一禀,这才想起明律中有规定:在王宫王府中,行邪术念咒语,杖股一百,禁闭十日的刑罚。
万贞儿慌了神。她忙放下怀里的朱见濬,为他盖好被子,滚爬下床,跪在张姑姑面前,哀求道:“主侍开恩,万贞儿知错,再也不敢了!”
接着“嘭嘭嘭”连扣三个响头。
房梁上的王羸听到这叩首的声音,双拳一紧,心也跟着颤了颤,如被人撕扯一般。
他第一次为怜惜一个女人而心痛如撕。
万贞儿担心的不是自己受到责罚,而是自己一旦受到责罚,那躺在床上的小祈王,在这寒冷的冬日里,谁人照顾?谁人守护?生命垂危,必死无疑!
“把万贞儿送给王司正外置!”张姑姑面无表情的低声凶吼道。
“主侍开恩!主侍饶命!”万贞儿叩头如捣蒜一般,额头上已叩的鲜血淋淋。